靖康五年三月末的關東平原,殘冬的餘威依舊鎖著大地。
遼陽城頭那麵猙獰的“樸”字海魔旗被粗暴扯下,替代它的猩紅“嶽”字帥旗尚帶著硝煙氣息,在料峭寒風中獵獵翻卷。
嶽飛按劍立於殘破的南門樓,目光越過泥濘焦黑的遼陽外郭,投向東南方向起伏如臥龍的遼東半島丘陵。
斥候正飛馬來報:
“報!樸承嗣殘部已儘退大連!然半島諸道山險林密,道路為雪水所浸,泥濘難行!高麗軍似毀橋斷路,並在舊日備倭、禦虜之關隘築壘設卡!”
嶽飛劍眉微蹙,遼東半島多山,利於守而難攻堅。
他麾下雖多是敢戰精兵,然沉重的攻城炮車、糧草輜重在融雪的泥濘山路中寸步難行。
“傳令!”嶽飛聲音沉凝,“張憲率三千踏白精銳斥候)為先鋒,攜虎蹲炮十門,輕裝倍道先行!探明敵險阻,相機拔除小股阻攔!主力一萬,由吾親領,緩行推進。令後軍指揮使王貴,督運所有炮車、戰車、輜重隨後跟進,務必保通糧道!遇敵堅壘,圍而不攻,待重器抵臨!”
他凝視著東南險峻山巒的輪廓,胸中已有鐵流碾過雄關的圖景。
幾乎就在嶽飛下達軍令的同時,西北方數百裡外的黃龍府吉林農安)城下,已然是另一幅冰火煉獄的景象!
韓世忠勒馬立於一片微微隆起的冰凍土丘之上,他那標誌性的貉子皮大氅沾滿了硝煙與泥點。
三萬步騎精兵以嚴謹的線列展開,將這座女真舊日的軍事重鎮三麵包圍,僅留一麵——那是按出虎水鬆花江)寬闊卻布滿冰淩的河道!
“目標——南門甕城!標尺八百步,三發急射!放!”韓世忠手中令旗猛地劈落!
轟!轟!轟!!!
三十門新式“神威將軍炮”發出震天怒吼!炮口噴出的熾熱焰流在暮色中拉出炫目軌跡!
特製的爆炸彈頭狠狠砸在南門甕城包磚厚牆上!
每一次命中都激起驚天動地的爆炸!
磚石如同朽木般崩裂飛濺!
一門高麗守軍架在城頭的老舊“大將軍”炮連同周圍的“神機箭”發射架,被一發炮彈直接命中,化作一團騰空而起的巨大火球,無數扭曲的金屬碎片和人體殘肢如同暴雨般灑落城下!
“虎蹲炮!霰彈覆蓋垛口!壓製敵軍!”韓世忠的軍令冰冷簡潔,如同鐵砧敲打。
早已推進至百五十步距離的百門虎蹲炮齊聲咆哮!
灼熱密集的鐵砂鉛丸如同死神的鐮刀,瞬間將南門段城牆掃蕩一遍!
垛口後隱現的高麗軍身影頃刻如同被割倒的麥子!
“登城銳士!鉤鎖雲梯!上!”尖銳的哨音刺破炮聲!
無數背負短矛利刃、以精鋼圓盾護身的大宋銳卒,在火槍排銃壓製射擊的掩護下,如狸貓般撲向被炮火撕開的城牆裂口!
城內的抵抗比預想的更為微弱。
樸承嗣主力早已隨他本人退往大連,留守黃龍府的,不過是王庭派係的一支監視樸氏的軍隊。
這支軍隊既無死戰之心,又驟然遭遇韓世忠這套精準、迅猛、火力覆蓋如疾風驟雨的攻擊,瞬間崩潰!
不到一個時辰!南門洞開!
甕城內負隅頑抗的最後百餘名王係親軍,被湧入的宋軍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殆儘!一麵殘破的金菊王旗被踏在泥濘血汙之中。
韓世忠的鐵靴踏上南門箭樓殘骸,靴底碾過一塊刻著女真文的殘碑。
戰事已畢,城中血火未熄,他卻驟然轉身向北!
因為一股巨大的煙塵和嘈雜聲浪,正從北麵洶湧而來!
隆隆鐵蹄踏碎冰雪!
如同洪流般的金軍騎兵,裹挾著老弱婦孺和倉惶步卒,出現在城北數裡外的雪原之上!
為首者金盔殘破,鐵甲染血,正是狼狽不堪的金兀術!
他剛從鬆漠古道退下,驚魂未定地撞上黃龍府激戰的尾煙!
待看清城頭飄揚的赫然是血紅的“韓”字宋旗,而非預想中的樸氏海魔旗時,金兀術雙目瞬間充血,幾乎從馬背上栽下!
“大宋燕山府路經略安撫使,韓世忠!”韓世忠立於城頭,聲音凝而不散,清晰地壓過風聲傳入金兀術耳中,“此城,乃我軍破高麗收複!依樞密院陳太尉鈞令,宋軍所克之城,皆為大宋駐防!”
“放屁!”金兀術須發戟張,宛如受傷的暴熊,彎刀直指韓世忠,“黃龍府乃我大金太祖肇興之地!祖宗陵寢所在!豈容宋狗染指!爾等立刻退出!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