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此言差矣!”一位素以巧言令色著稱的給事中尖聲道,“您貴為平章,家資巨萬,田連阡陌,聽聞何府在江南的莊園,便不下千頃!如今卻在此高談闊論,指責同僚與鄉紳勾結?豈非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下官倒要問問,何相這番義正辭嚴,是出於公心,還是彆有圖謀,欲借機鏟除異己?其心……可誅!”
“對!何栗!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態!誰不知你與陳太初乃一黨!你二人把持朝政,排斥異己,如今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惡毒的汙水,瞬間潑向何栗。攻擊的目標,從遠方的陳太初,轉向了朝堂之上的變法派核心。殿內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充滿了人身攻擊的火藥味。
麵對這些汙蔑與攻訐,何栗的臉上並未出現預期的憤怒或慌亂。他反而平靜下來,嘴角甚至勾起一絲冰冷的、近乎憐憫的笑意。他等喧囂稍歇,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諸位同僚,何必如此心急?是非曲直,豈是口舌之爭所能定?”
他目光緩緩掃過那些叫囂最凶的官員,一字一頓地說道:“本相之家產,皆在戶部有冊可查,來路清白,何懼核查?倒是諸位……資政院下設之監察司,與刑部、大理寺合議籌建之司法巡查局,運轉已過半載。天下百官之言行操守,田畝資財,皆在逐步建檔核驗之中。”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意味深長,甚至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待到案卷齊備,證據確鑿,水落石出之日,誰清誰濁,誰忠誰奸,自有國法綱紀為之明斷!屆時,或許……某些人現在去有司投案自首,陳明情由,尚能爭取一個從輕發落的機會。若待鐵證如山,隻怕……悔之晚矣!”
話音落下,整個紫宸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何栗的話,如同寒冬裡的一盆冰水,澆在了許多人的心頭。
那些原本氣焰囂張的官員,臉上血色瞬間褪去,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恐。
資政院……監察司……司法巡查局……
這些新設立的、看似不起眼的衙門,
原來,早已在無聲無息間,
織就了一張覆蓋整個官僚體係的、
冰冷的法網。
而他們方才的表演,
在這張網前,
顯得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悲。
一場風暴,似乎在何栗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中,
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但殿中每個人都知道,
這暫時的寂靜之下,
是更加洶湧的暗流,
和即將到來的、
更為殘酷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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