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
王熙鳳嚇得渾身發抖,急忙擦乾眼淚,壓製住剛才的情緒,回頭問: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我不是吩咐你們待在住處彆亂跑嗎?要是碰到不該碰的事……”
話未說完,平兒驚恐地上前抓住她的手,看著她左側臉頰說:
“奶奶,誰打您了?!”
王熙鳳愣了一下,意識到是自己剛才自摑留下的痕跡。
看到平兒又憤怒又心疼的樣子,她心中一陣溫暖,說道:
“哪有什麼外人打我,是我自己打的。
剛才想起一些事,怨自己不夠爭氣。”
平兒怎會相信,氣憤地說:
“奶奶遇到事情還會對我隱瞞不成?是誰打傷了奶奶,我去為您討回公道!這裡誰敢動手打奶奶?是王爺?”
太上皇正與賈母等人交談,後院裡隻有家中眾女和楚稷在場。
平兒以為是楚稷出手打了人,她清楚地記得王熙鳳曾一度對楚稷心存畏懼。
這時見到王熙鳳沉默不語,平兒氣憤地說:“就算是王爺也不能隨意傷人,我去向王爺理論!”
王熙鳳驚恐萬分,急忙拉住平兒說:“這是我自己做的……好平兒,你彆衝動,這跟王爺沒關係。
我跟你解釋好不好?”
平兒自幼伴她長大,兩人關係親密無間。
這也是王熙鳳始終未讓平兒成為陪房的原因,生怕日後自己吃醋,連唯一知己都會失去。
平兒性格溫和善良,從未見過她如此憤怒的樣子。
此刻見她生氣的模樣,王熙鳳既感動又害怕,便拉著她來到角落低聲說:“這事真的不怨彆人,是我自己做的……我剛才無意中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事……總之,絕對不是王爺做的!”
話到嘴邊卻難以啟齒,畢竟那是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自己也因此意識到自身的不足,不知該如何開口。
平兒心疼地為她撫慰臉頰,柔聲說道:“奶奶,若你不告訴我,我怎能安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還有什麼瞞得住?你隻管說,這不僅讓我安心,對你自己也是解脫。”
看著平兒真心為自己考慮,還輕撫她的臉龐,王熙鳳頓時委屈得直掉眼淚。
她在抽泣中講述了事情經過,並不斷責備自己。
平兒一臉震驚,萬萬沒想到竟如此,忙勸慰道:“奶奶,這不怪你,隻是你被嚇到了,其實什麼都沒做。”
王熙鳳自覺難以啟齒回家換褻褲之事,終究羞於出口。
平兒見她仍在抽泣,心中一軟,硬起心腸說道:
“奶奶定是看錯了!哪有這般誇張的事?即便真有,也不至於吐出這麼多吧?”
王熙鳳臉上泛紅,啐道:
“我說的是我自己,不是他!”
平兒輕聲安慰:
“這怎能怪奶奶?換了誰都會被嚇到。
奶奶也是無意間看到的,最不愛這種事的人,怎會特地去看?”
王熙鳳此刻顯得格外柔弱,抽泣著問:
“真的嗎?”
“當然!”
王熙鳳低頭沉思片刻,也覺得在理——她本就厭惡這類粗糲黏膩之物……
清虛觀。
午飯時分,楚稷帶著黛玉前往太上皇處。
按規矩,其他姑娘無此資格,唯獨黛玉因準王妃身份得以同行。
但太上皇並不在意這些形式,仍讓尚食局為眾人準備膳食。
眾女商定同居一處,飯菜自然也一起享用。
此時王熙鳳已恢複不少,笑著調侃尤氏:
“大太太、二太太隨老太太陪皇太後去了,你這位東府的主母卻留在此陪伴我們,真是辛苦你了!來,我敬你一杯!”
尤氏哭笑不得答道:
“彆拿我打趣了。
太上皇念及先榮國公舊情,我不過是續弦,哪有資格侍奉皇太後?”
其實她比王夫人更有資格,隻是太上皇不喜歡賈敬和賈珍,而她年紀輕,故未同行。
王夫人能去是因為賈政是賈代善喜愛的小兒子,且有賈母同行。
不過尤氏本就不願湊熱鬨,她更享受自在生活,何必在人前拘束?
探春掩口輕笑。
“二嫂子這話可不妥,珍大嫂子肯陪咱們,是咱們的福分,咱們也該敬她一杯才是。”
王熙鳳放下酒杯,拖長聲音說:“哎喲,三丫頭,我待你們這些年,你竟不當回事。
如今倒覺得她值得敬了?罷了,這二嫂子我不當也罷!”
說完便站起身要走,惹得眾人都忍不住笑。
王熙鳳冷哼一聲:“好啊,真是一群沒良心的!我走定了!”
李紈急忙拉住她笑道:“快彆鬨了,菜都快齊了,彆讓人看笑話。”
尤氏也勸道:“鳳丫頭說得也沒錯,這兩年多她在西府為你們操心費力,既要管家務,又要管下人,還得照顧老太太和太太們。
換了彆人,早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