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小滿臉上的笑意終於多了幾分。直到此刻,同伴才如釋重負。
回到老宅之時,月亮已經高掛天際。
話說自打園中歸來,那位賈家的兄長便徑直前往探視三姑娘居所。
“爺今日怎麼抽空過來?剛才姑娘還在問起呢。”侍女笑語迎上來搭話。
踏入屋內時,隻見她斜靠著桌案,手中捧書卻心不在焉。他一進門,她隻是微微抬起眼,“有何事?若是有安排便直說罷。我這邊事情多得顧不過來。”
對方莞爾回應:“哪裡談得上是安排,不過是特意來瞧瞧你罷了。怎麼就成了公事?”
她這才略略抬眼看向他,淡淡回應:“我可不敢勞駕。畢竟你每日事務繁忙,實在不敢多打擾。”
對方笑道:“誰惹你不開心了?我可是剛剛把外頭瑣務都處理完,特意歇一歇,過來看看你。”
她冷聲道:“那你可是來錯了地方,我這等身份實在不敢高攀,還是請你自便的好。免得再招閒話。”言語雖銳,麵上卻未見喜怒。
對方輕歎一聲,緩緩開口道:“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如今已把外頭事務梳理完畢,想著安安心心度日。將來若遇困難,請吩咐侍書告知即可,我必定安排周全,不讓姑娘操心。”
探春神情略微放鬆了些,“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我也就安心了。不過做事要穩當些,彆再招人議論。”
賈軒向前一步,聲音溫和了些:“你怎麼像要分彆似的?我又不是出門遠行,就在西側新府裡住著,離得也不遠,有事我照樣能回來,你也可以去那邊走動。”
聽到這話,探春微微愣了一下,半響才低下頭,輕聲說道:“那種地方……對我又有什麼關係?日頭都偏西了,你早些回去吧。”
她眼簾輕垂,臉帶微紅,聲音低弱得幾不可聞。
紫鵑看到自己姑娘窘迫得連頭都不敢抬,忙搭話打破僵局,“三爺,讓丫鬟送你出去吧。”
見林倩難掩羞澀,賈軒也隻能隨紫鵑走出房外。
此時王夫人正倚坐在屋裡炕上,身側站著一名年紀較長的嬤嬤,姓李,是她最近信任的人。自上周瑞家的遭貶後,她身邊的安排也悄然換了麵孔。
“真沒想到,那個出身不高的孩子竟混出了名堂,還受封建府!”王夫人語氣中透著幾分不快。
那嬤嬤連忙說道:“夫人不必為這等小事生氣。那人離開府裡獨自建府倒是個好事,大房少了倚仗,也難翻起什麼風浪來。將來的榮國府,不都是寶二爺的麼?”
一聽這話,王夫人眉頭稍鬆:“這倒是……隻是我納悶,那小子憑何竟也有了爵位?”
嬤嬤賠著笑臉答道:“寶二爺身份尊貴,怎麼需親自出門去拚個前程?要是有個閃失可怎麼是好。日後接下祖上的門庭,夫人的依靠還不儘在眼前。”
“再說咱們這樣的門第人家,本也不爭那些險功名。那些急於出頭的人,多半就是無根無底。”
聽這話,王夫人微微頷首。她嘴上雖未再提,心下卻早已決定——不管外頭多好,也不及她親生兒子寶玉的一根指頭。隻等那庶子一搬出去,榮國府不就都成了她的天下?
此時,在梨香院裡,薛老太太輕輕笑了笑,“現在賈軒手段越發高明了。誰也沒想到一個最初不被看重的孩子,能到今日這個位置。”
“母親,眼下我們和軒哥兒的關係還行,但哥哥不能再鬨出什麼亂子了。這才多久,他已經惹過兩次禍了。萬一軒哥兒哪天不耐煩了,放手不管,我們怎麼辦?”薛寶釵憂心忡忡地說。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聽不見妹妹怎麼講的?”薛姨媽衝著薛蟠嗬斥。
“知道了!”薛蟠滿臉不樂意地回應了一句,嘴裡咕嚕著,“依我說,乾脆把妹妹嫁給賈軒,要是他成了我小舅子,哪還有什麼事擺不平?”
“母親您瞧,哥哥又胡說八道了!”薛寶釵臉上泛紅,扭過頭跟母親嬌嗔道。
“我又不是不懂這個道理。”薛姨媽歎了口氣,“彆說我跟你姨娘早有婚約,就算現在真有這心思,也不是說嫁就嫁的。眼下的軒少爺已經是鎮北侯,皇上親自恩準建府設衙,這等身份,咱們一個商戶人家如何配得上?除非你願意做他的偏房側室,否則我這個做娘的也不能答應。”
“哪能讓妹妹做彆人的小妾。”薛蟠難得正經說道,“女兒家總得有個好歸宿。我看那寶玉倒挺合適,雖不算富貴人家,至少正正經經明媒正娶進門。”雖然平時粗俗些,但在護著妹妹這件事上,他是真心。
“你懂個屁!”老娘一聲怒罵打斷,“趕緊滾,喝酒去,這裡不用你摻和!”
賈府東書房內,賈赦滿臉愁容地坐在桌前思索:一旦賈軒出府分家,以後這宅子裡就剩下自己,冷冷清清像從前一般,可如何是好?無奈這乃皇命難違,他也沒有法子。愁眉不展時,忽想起:眼下林家那孩子還住在府裡呢!要是待她寬厚些,將來那侯爺總會記著舊情。實在不行,舉家搬到侯府去住也好。念及於此,心中頓時寬暢,笑著起身走向姨媽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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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賈政卻輕鬆許多。因賈軒要搬出去另立門戶,多年來壓在心頭的包袱也算去掉了,這幾日便在寵姬趙夫人房中流連,惹得王夫人怒從心起,連連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