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槽船如同被無形巨手攫住的枯葉,在藍白漩渦沛然莫禦的吸力下,發出瀕臨解體的呻吟,打著旋兒,被拖向那深邃神秘的光源中心。冰冷的河水裹挾著船體,壓力驟增,船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抓緊!”柳七厲喝,一手死死攬住昏迷的張青鸞,另一手五指如鉤,深深摳入船舷的裂縫。陳玄策古劍插進船板,單臂箍住氣息奄奄的林九淵。金靈兒四爪並用,緊緊扒在柳七肩頭,【猙瞳】的金光被旋渦中心強烈的藍白光暈壓製得隻剩微弱一點。
沒有想象中的撞擊與粉碎。
當船身徹底沒入那藍白光芒的瞬間,如同穿過了一層粘稠卻毫無阻力的水膜。巨大的吸力驟然消失,失重感瞬間襲來!緊接著是沉重的落地感——噗通!
船,竟落在了一片堅實卻散發著溫潤水汽的“地麵”上!
預想中的滅頂之災並未降臨。船上眾人驚魂未定地抬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景象,讓經曆過無數風浪的他們也為之失神。
這是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廣袤與奇偉的……水下空間。
頭頂,並非岩壁,而是深邃無垠、流淌著柔和藍白光芒的“天空”。那光芒如同流動的星河,又似無數細小的水之精靈在起舞,照亮了整個空間。光芒源頭,正是他們墜入的那個巨大旋渦口,此刻在“天空”極高處,如同一個緩緩旋轉的藍白太陽,靜謐而威嚴。
腳下,也非河床淤泥,而是一片平坦、散發著溫潤土黃色光暈的巨大平台。平台材質非金非石,觸感溫潤如玉,卻又帶著大地般的厚重感,上麵天然生著玄奧複雜的紋路,如同凝固的河流脈絡。平台邊緣,是深不見底的、湧動著純粹藍白水光的“深淵”。
而在這巨大平台的中心,矗立著一座同樣由溫潤土黃色材質構成的、形似巨大蓮台的祭壇!祭壇共分九層,每一層邊緣都流淌著純淨的藍白色水光,如同活泉環繞。祭壇頂端,懸浮著一塊約莫拳頭大小、形態不規則、散發著柔和卻浩瀚土黃光暈的“石塊”。這石塊看似普通,卻仿佛蘊含著孕育萬物的本源力量,它每一次極其微弱的脈動,都引動著整個水下空間的藍白光芒隨之明滅,如同呼吸!
“息壤!”柳七失聲叫道,水晶鏡片後的目光死死鎖定那祭壇頂端的土黃石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狂喜!“帝碑秘文‘息壤育萬物,鎮水眼’!這裡…這裡就是真正的‘鎮水眼’!歸墟之眼!那祭壇上的…就是傳說中的息壤神物!”
“歸墟之眼…息壤…”林九淵強撐著虛弱的身軀,望著那祭壇頂端散發著浩瀚生機的神物,又環顧這充斥著精純水靈之氣的奇異空間,眼中疲憊深處,終於燃起一絲希望之火,“至陰至寒,蘊含磅礴水靈生機…柳七,這就是你所需的…”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嗬嗬嗬…真是天助我也!息壤!帝血!都是我的!”
一聲充滿貪婪與怨毒的尖嘯,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從眾人身後、他們墜落時砸開的“水膜”通道口傳來!隻見一股粘稠漆黑、散發著濃烈九幽魔氣與河伯怨念的水流,如同跗骨之蛆,從那通道口瘋狂湧入,瞬間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張巨大而扭曲的、由汙血和水流構成的麵孔——正是河伯殘留的魔念!它竟也循著旋渦吸力,追蹤到了此地!
“不好!攔住它!”陳玄策怒吼,拔劍欲斬!然而,在這充斥著精純水靈之氣的空間,他引以為傲的劍罡竟如同陷入泥沼,速度與威力被極大削弱!一道月白劍光斬出,僅僅將那魔念麵孔斬開一道淺痕,黑水蠕動,瞬間便愈合如初!
“桀桀桀…此地水靈充沛,本神如魚得水!爾等殘兵敗將,受死吧!”河伯魔念狂笑著,巨大的汙血麵孔猛地張開巨口,一股比外界凝練百倍、蘊含著極寒凍氣與怨毒侵蝕的漆黑水箭,如同毒龍出洞,撕裂空間,直射昏迷中的張青鸞!它深知,隻要吞噬了這身懷帝血的“祭品”,再奪取息壤,它便有重塑真身、甚至超越從前的可能!
“休想!”柳七眼中寒光爆射!他一手維持著刺在張青鸞心口的金針,另一手閃電般探入懷中,抓出一把混雜著赤、藍、青、紫、金、白、黑七種顏色的詭異粉塵!正是他壓箱底的“七絕破煞粉”!
“玄策!屏息!”柳七低喝,猛地將手中粉末朝著襲來的漆黑水箭撒去!
嗤——!!!
七色粉塵與蘊含極寒怨毒的水箭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強光與令人牙酸的劇烈反應!如同燒紅的烙鐵投入強酸!冰火相激!怨毒侵蝕!空間震蕩!那凝練的漆黑水箭竟被這詭異的粉塵硬生生在半空中腐蝕、引爆!狂暴的能量亂流將河伯魔念的汙血麵孔也衝擊得一陣劇烈波動、模糊!
然而,這倉促的阻攔,也僅僅是爭取了刹那!柳七自身也被爆炸的反震之力震得氣血翻騰,護住張青鸞的手微微顫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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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祭壇頂端,那懸浮的息壤神物,仿佛感應到了張青鸞體內那瀕臨崩潰、又引動帝碑聖血的狂暴力量,以及河伯魔念那充滿汙穢與貪婪的入侵氣息,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土黃光芒!
一股浩瀚、溫和卻又帶著不容褻瀆威嚴的生命本源氣息,如同蘇醒的太古巨神,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平台上的玄奧紋路隨之亮起,藍白水光如同被注入了靈魂,歡快地流淌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