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浩，那場事故之後，我被送往醫院接受心理評估。醫生說，我的精神狀態還不穩定，建議我暫時不要再接觸任何公共交通工具。我點頭答應，可我知道，有些東西不是靠遠離就能解決的。
出院那天，天色陰沉得像是要壓下來。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公寓，心裡卻始終有種說不出的不安。醫生的話一直在耳邊回響：“你必須麵對它，否則它會一直纏著你。”可是，麵對什麼？麵對那個夜晚，那輛不該存在的公交車，還是那個穿著白裙的女人？
夜幕降臨得比往常更快，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吞噬了。我坐在窗邊，望著樓下空蕩蕩的街道發呆。突然，一陣熟悉的汽笛聲劃破寂靜，刺耳又詭異。我的心猛地一緊——那是107路公交的聲音！
那聲音來自樓下。
我下意識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果然，一輛老舊的公交車正停在路邊，車燈昏黃微弱，車身鏽跡斑斑，仿佛是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幽靈。那一刻，我的呼吸都停滯了，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那個雨夜、血泊、尖叫，還有……她。
車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聲響。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上車吧，我們等你很久了。”
我渾身一顫，手心瞬間滲出冷汗。我想轉身逃離，想衝進房間鎖上門，甚至想跳窗逃跑。但奇怪的是，我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雙腳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步步走向樓梯。
當我踏上公交車的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
車廂內空無一人，隻有淡淡的黴味和潮濕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我站在門口，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座位。倒數第二排，那個女人就坐在那裡，依舊是那身白色連衣裙，臉上掛著熟悉的詭異笑容。
“歡迎回來。”她輕聲說，聲音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車子緩緩啟動，窗外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就像上次一樣。我踉蹌幾步，試圖拉開窗戶透透氣，卻發現玻璃變成了鏡子，映照出無數張陌生的臉孔。他們全都死死盯著我，眼中充滿絕望與怨恨，仿佛被困在這輛車上的靈魂，都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我猛地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可那些臉孔卻仿佛印在了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車門再次打開，一股寒意撲麵而來。我睜開眼，看到一個身穿製服的老人走了進來。他戴著一頂舊帽子，手裡握著一根拐杖，步伐緩慢而沉重。他的臉蒼白如紙，眼神卻異常銳利。
我認出了他——他是當年107路的第一任司機，十年前離奇死亡，屍體至今未找到。警方最後隻能以失蹤結案，沒想到此刻，他卻活生生地站在我麵前。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老人冷冷一笑，聲音沙啞而低沉，“107路永遠不會停運，隻要你坐上了這輛車，就注定要成為它的乘客。”
我驚恐地看著他，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我想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是我一次次坐上這輛車？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轉過身，朝駕駛座走去。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穿過一片片扭曲的空間。我終於忍不住大喊起來，但聲音卻被吞沒在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我不知道這輛車最終會駛向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著下車。但我清楚一件事——107路，從來就不是一條普通的公交線路。
它是通往地獄的末班車。
而我，已經被它選中了。
我死死盯著老人的背影，他的製服已經泛黃，肩章上的金線早已褪色，仿佛是從某個塵封的記憶中被喚醒的幽靈。他坐在駕駛座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那動作熟悉得讓我胃部一陣抽搐——正是那個雨夜的畫麵。
車廂裡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車輪碾過地麵的低沉聲響，像是壓在我心頭的一塊巨石。我緩緩後退，想要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卻發現所有的座位都空著，唯獨倒數第二排的那個女人身邊留著一個空位。
她正笑盈盈地看著我，眼神中透出一種詭異的期待。
“來。”她輕聲說，聲音如風鈴般清脆，“坐我旁邊。”
我本能地抗拒，可身體卻像被操控了一樣，一步步走向那個位置。每走一步，腳下的地板都在發出輕微的呻吟，仿佛它也在抗拒我的靠近。
終於，我跌坐在那個冰冷的座位上。女人轉頭看向窗外，嘴裡哼起了一首老歌，旋律陌生卻又莫名熟悉，像是小時候母親哄我入睡時唱過的童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