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城市的霓虹燈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光斑。我站在公交站台前，看著手表上的指針緩緩滑過十一點。末班車還沒來，站台上除了我，隻有一名穿著灰色風衣的老人，和一個抱著布娃娃的小女孩。
我皺了皺眉。我平時從不坐末班車，但今晚加班到深夜，公司又在郊區，地鐵早已停運，我隻能選擇坐這趟幾乎沒人坐的公交回家。說實話，我對公交這種交通工具一向沒什麼好感，尤其是這種深夜運行的末班車，總覺得帶著某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叮——”遠處傳來熟悉的公交報站聲，一輛老舊的公交車緩緩駛來，車身上斑駁的編號寫著“307路”。我記得這路車，但從未在晚上坐過，據說這趟車在十年前發生過一次嚴重事故，之後便很少有人乘坐。那起事故的細節我記不太清了，隻依稀聽說是司機在深夜駕駛時突然失控，撞進了一條廢棄的工地，車上十幾名乘客無一生還。後來這趟車雖然恢複了運營，但幾乎沒人敢坐，尤其是晚上。
車門“吱呀”一聲打開，司機是個麵容模糊的中年男人，戴著一頂壓得很低的帽子，看不清臉。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
車廂內燈光昏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我掃視了一圈，發現除了我之外，車上隻有三人——那位灰衣老人、抱布娃娃的小女孩，以及坐在最後排的一個女人，她戴著墨鏡，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緩緩啟動，駛入夜色之中。
“下一站，荒村。”廣播裡傳來機械女聲，我愣了一下，我從未聽說過這個站點。我轉頭看向窗外，卻發現窗外的街道已經完全陌生，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公交車繼續前行，車窗外的景象越來越荒涼，街道兩旁的建築像是被遺棄多年，牆壁上爬滿了藤蔓，窗戶黑洞洞的，像是一雙雙空洞的眼睛。街道兩旁沒有路燈，隻有遠處偶爾閃爍的微弱燈光，像是某種不知名生物的眼睛。
我開始感到不安。我回頭看向其他乘客，卻發現他們似乎並不在意這一切，小女孩低頭擺弄著她的布娃娃，而灰衣老人則閉著眼睛，仿佛在打盹。那個戴墨鏡的女人則始終保持著那抹詭異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看什麼有趣的東西。
突然，公交車猛地一震，像是碾過了什麼東西。我猛地回頭，透過車窗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倒在路中間，穿著破舊的校服，手裡還抱著一隻斷了頭的兔子玩偶。
“停車！有人出事了！”我大喊。
司機沒有回應，車繼續前行。
我起身，快步走向駕駛座：“你沒看到嗎？外麵有人！”
司機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嘴角咧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你確定……那是‘人’嗎？”
我一愣，正要說話，身後傳來“哢噠”一聲，像是布娃娃的關節發出的聲響。
我猛地回頭，隻見小女孩正用布娃娃的頭對準我，那雙布製的眼睛，竟然流出了血水。
我的心跳瞬間加快，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靠在座椅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越是想冷靜，越覺得這輛公交車不對勁。
車窗外的景色越發荒涼，偶爾能看到一些破敗的房屋，屋前掛著褪色的紅布條，像是某種驅邪的符咒。還有些地方掛著黑白照片，照片裡的人眼神空洞，仿佛在注視著我們這輛緩緩駛過的公交車。
我悄悄觀察其他乘客，小女孩依舊低頭擺弄著布娃娃，灰衣老人依然閉眼不動，而那個戴墨鏡的女人，她的嘴角，始終掛著那抹詭異的笑。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不在現實世界了。這趟車，是不是真的隻是普通的公交車？還是……通往某個未知世界的入口？
就在這時，廣播再次響起：“下一站，歸途。”
我從未聽過這個地名，心中卻莫名升起一種恐懼。歸途？歸哪裡的途？是回家的路，還是……通往死亡的終點？
我緊緊抓住座椅扶手，心跳如鼓。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我知道，這趟車，已經不是我原本以為的那趟車了。而我，也已經沒有回頭的路。
窗外，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路邊，手裡舉著一隻斷頭的兔子玩偶，靜靜地注視著我。
我強迫自己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試圖在車廂內找到一絲正常的氣息，但一切都是徒勞。這輛公交車，這些乘客，還有這條詭異的路線，都像是從某個古老恐怖故事中走出來的。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慌亂。這時，我注意到坐在最後排的那個戴墨鏡的女人，她始終保持著那個詭異的微笑，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雕塑。我突然想起，從她上車開始，我就沒見過她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呼吸都似乎沒有。一股寒意再次湧上心頭，我開始懷疑，她究竟是不是活人。
“你……也是坐這趟車的嗎？”我鼓起勇氣，向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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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答，隻是嘴角微微上揚，那抹微笑越發顯得詭異。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自己問也是白問。
公交車繼續前行，車廂內的氣氛越發壓抑。我轉頭看向灰衣老人，他依舊閉著眼睛，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渾然不覺。我突然想起老一輩人常說的一些關於鬼車的傳說，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難道……這輛公交車就是那傳說中的鬼車？
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試圖用科學的思維來解釋這一切，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巧合，是心理作用在作祟。但無論我怎麼安慰自己，都無法驅散心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