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鵝從角落裡鑽了出來，壓低著頭展開翅膀就要來咬吳曜，連圈裡的鴨子都在亂叫著助威。
嘭
從園子裡出來的姥爺一鐵鍬就將大鵝打的暈頭轉向，直接一腳踢回了窩裡。
“小曜回來啦，咋沒提前說一聲。”姥爺扛著鐵鍬，微微佝僂著背，嘴唇向內凹陷著，臉皮抽抽巴巴，又乾又黃。
“老婆子，出來，小曜回來了。”
姥姥推開房門走了出來，用抹布擦著自己的手，“小曜回來了，今年回來的早啊。”
姥爺打探了一下吳曜的上下，全身臟兮兮，破破爛爛的，不由得皺眉，有些顫音的問道，“孩子在外麵吃苦啦……”
吳曜有些難為情，側身擋住衣服的破洞，不想讓姥姥姥爺看見。
這時姥姥開口說道，“你懂個啥，現在那孩子都這麼穿，叫什麼……叫花子服。”
姥爺嫌棄道，“嗬——叫花子服，越活越回去了。”
姥爺轉身去放鐵鍬。
姥姥連忙招呼著吳曜，“小曜還沒吃早飯吧，快進來吃點，剛煮的麵條，中午宰個鵝。”
“嘎？”
吳曜看了一眼亂叫的鵝，心裡五味雜陳，緩緩地點了點頭，跟著姥姥進了屋。
屋內光線不好，有些昏暗，總有光線照不到的陰影，空氣中飄浮著油煙，但是卻整齊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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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姥姥便忙了起來，趕緊新添碗筷，放在低矮的，被煙熏黑了的矮腳桌上麵。又從塑料袋裡麵拿出兩個雞蛋，趁著麵條沒出鍋，直接打了進去。
這時姥爺也進來了，進屋洗了洗手，用陳年的，已經褪色了的毛巾擦了擦手。
吳曜麻利的拿出三個小凳子，擺在矮腳桌旁邊，姥爺抄起一個最破的凳子，便坐了下來。
吳曜隨手拿了一個凳子坐在姥爺身邊。
“這次回來，能待多久啊。”姥爺問道。
“這次……不一定，也許能待很久，也許很快就走了。”吳曜心虛地回答道。
姥爺用手指撥掉碗內的小黑點，不知道是什麼雜物，繼續問道，“畢業了嗎？”
吳曜連忙回答道，“還沒呢，不過快畢業了，過年就能拿畢業證了。”
“然後還要讀……讀……”
“研究生。”
“對，研究生，行啊，咱們家就你最有出息了，隔壁村都沒有幾個大學生。”說到這裡姥爺似乎有了些許自豪。
吳曜則是低下頭不敢看向姥爺。
這時姥姥把麵條端了上來，一人盛了一碗，唯獨吳曜的碗裡還有兩個雞蛋。
吳曜端起麵條，湯底混濁，麵條也隻是普通的掛麵，放了些許鹽和醬油，煮的時間久了些。
吳曜夾起軟爛的麵條，抿進嘴裡，鹹味在口腔裡麵回蕩。
不好吃，但是很想念，這記憶中的味道比起其他食物，要好吃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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