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曜看著心滿意足的日向葵,心底裡不由得流出了笑意。
“能麻煩你帶她去洗個澡嗎?。”吳曜問道。
“樂意至極,我偉大的神使。”陳佳怡恭敬地回答道。
……
浴室毛玻璃透出鵝黃光暈,水聲停歇時,吳曜正將藥箱棉簽按長短排列。
門開的縫湧出蒸汽,日向葵赤腳踩在葦席上啪嗒作響,過大的淺藍浴衣下擺掃著腳踝青紫,陳佳怡半跪著綰袖口,彆針在袖管犁出三道褶皺。
“きれい?”好看嗎?)
女孩突然展臂旋轉,濕發甩出水珠濺上吳曜褲管。浴衣肩線滑落處,鎖骨淤傷被皂香遮蓋。
陳佳怡用診所紗布束緊她腰封,剩餘布料在背後係成歪斜的蝴蝶結,像隻停棲的倦鳥。
吳曜推過便利店買的草莓蛋糕。
日向葵指尖抹了奶油卻不吃,而是尋找起了什麼,隨後突然跑向洗衣機,撈出濕漉漉的恐龍衛衣緊摟胸前。
陳佳怡抽走衛衣烘乾時,女孩便趴在玻璃門上嗬氣,畫了隻四腳蛇——尾巴連著“ありがとう”謝謝)的片假名,水霧流淌模糊了謝詞。
陳佳怡簡單打掃了客房,並在榻榻米上鋪兩層棉褥,急救毯當防潮層窸窣作響。
日向葵滾進被窩時浴衣散開,小腿肚的舊疤蹭過粗布床單,她嘶了口氣又憋住。
吳曜調暗紙燈,昏光裡她忽然坐起,將草莓蛋糕上的櫻桃塞進陳佳怡掌心。
“おやすみ…”晚安)
悶頭裹緊被子時,恐龍衛衣疊成的枕頭鼓起一團。陳佳怡拉門留縫三指寬,走廊燈光如金箔貼在她睫毛顫動處。
吳曜關燈刹那,聽見被窩裡泄出幼貓般的呼嚕聲,是日向葵在模仿洗衣機烘乾聲哄自己入睡。
陳佳怡悄聲遞過茶盞,蒸霧在吳曜鏡片凝成白翳。
“小林優子剛確認,”陳佳怡耳語如風,“福利院檔案裡沒有日向葵。”
茶湯映出吳曜收緊的下頜線,波紋晃動著壁櫥剪影,女孩正無意識抓撓小腿結痂,睡夢中發出幼犬般的嗚咽。
吳曜歎了一口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回房推窗時,夜風灌入袖管。田川的貨船鳴笛聲裡,他瞥見壁櫥門縫下塞出半塊草莓蛋糕,奶油上的櫻桃核擺成歪斜的笑臉。
洗衣機在遠處轟鳴,與女孩模仿的呼嚕聲透過兩層紙門,在寂靜裡交織成安眠曲。
吳曜忽然扯鬆領口,在月光下平靜地呼吸著,放空大腦,片刻後吳曜熄燈躺進冰冷鋪蓋,聽見隔壁翻身壓響急救毯的窸窣,像極了古堡地窖老鼠啃噬木頭的碎音。
吳曜躺在被窩裡麵思緒萬千,想到日向葵在這樣寒冷的季節卻隻穿著單件衣服,甚至還光著腳丫,雖然天氣已經轉暖,但是估計她整個冬天都是這樣過來的吧。
不過自己這邊也不能說是多麼優越,和創生教派打交道就意味著日向葵不能在正常的環境下成長,如果將來創生教派獲勝了,日向葵能否被自己保下來呢。
但如果將來創生教派失敗了,日向葵又是否能重新融入正常的社會呢。
待在自己身邊似乎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過目前看起來,日向葵應該是幸福的吧。
人們都是活在當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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