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漫過哥特式尖頂時，古堡第三層的橡木門軸發出細微的呻吟。蒙德裡克的鹿皮靴踏在地磚上，靴跟與石縫裡凝結的蠟油摩擦，竟未驚起一絲回響。
長廊儘頭的燭台明明滅滅，將他的影子拉得時而纖長，時而扭曲成中世紀掛毯上的怪獸。
馮德萊的書房虛掩著門，羊皮紙與鬆節油的氣息混著墨水味撲麵而來。
“您在eu的事情結束了？。”馮德萊突然開口，纖細的手指仍搭在書本的封麵上，“沉寂了這麼久，想必eu的警惕性應該會有所下降吧。”他轉過身時，燭光正掠過金絲眼鏡的邊框。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被凝固的樹脂包裹。蒙德裡克解開鬥篷的銀扣，鬥篷墜地的聲響驚飛了窗台上的夜梟。
“你可知道吳曜在乾什麼？”蒙德裡克忽然輕笑。
馮德萊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開口說道，“我當然知道，吳曜先生似乎很好的完成了任務，雖然有所偏差，不過或許是受了我的啟發。”
馮德萊將電腦屏幕調轉過來，畫麵中正是吳曜建立的聊天室。
“他還經常組織反抗創生教派的抗壓活動，這簡直是邪教。”蒙德裡克似乎對吳曜的做派有些不滿，吳曜這明顯是對創生教派抱有芥蒂。
雖然蒙德裡克早就知道，但是如果吳曜這樣明目張膽地撬走教徒，那這件事蒙德裡克是不會答應的。
“您放心，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我會親自去一趟j國，順便探望一下久違的小鳥遊女士。”
“j國的事情務必要抓緊，留給咱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會儘快掃清eu各國的聖物。至於a國c國和j國……”蒙德裡克開口問道。
“您放心。”馮德萊微笑著，似乎胸有成竹，“a國有第五使徒的照看，問題不大，我會在近期去解決j國的聖物，至於c國……似乎有些棘手，可以讓吳曜先生嘗試一下。”
“斯列季娜那邊怎麼樣了？那是重要的節點。”
“進展順利，時間還來得及……”馮德萊再次翻開創世書，創世書上模糊的記錄仍然讓馮德萊摸不到頭腦，吳曜的【創世】權柄依然是個迷，這或許是個變量，但應該不會影響到大局。
——————————
異管局總部大樓深處，恒溫恒濕的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電子設備低鳴混合的味道。與東京的潮濕陰冷不同，這裡是另一種秩序井然的“無菌”感。
孫明輝坐在辦公桌後，麵前的報告堆積如山，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文件上。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節奏清晰有力。
“進來。”
門開了，走進來的年輕人身姿挺拔，穿著熨帖的警校常服，肩章上的學員標識尚未摘下，但眉宇間那股銳氣和隱約的倔強，瞬間刺痛了孫明輝的眼睛，太像了，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極了當年初入異管局的趙佳。
“孫處。”趙小宇站定，敬了一個標準的警禮，聲音清亮，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蓬勃，卻也刻意壓製著一絲緊張和期盼。
孫明輝沒有立刻回應。他放下手中的筆，身體微微後靠，目光如實質般落在趙小宇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時間仿佛凝固了幾秒，隻有空調出風口細微的嘶嘶聲。
趙小宇保持著敬禮的姿勢，紋絲不動，額角卻滲出了一點細汗。他能感覺到孫明輝目光的分量，那不僅僅是上級對下級的審視，更像是在透過他，看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禮畢。”孫明輝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警校畢業了？”
“是！孫處！”趙小宇放下手，站得筆直。“畢業綜合成績，全優。”
“嗯。”孫明輝應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輕響。“小宇，我記得你姐姐的意願……”
“我知道！”趙小宇的聲音猛地拔高了一絲，帶著急切，隨即又強自壓下，“孫叔叔，我姐…她希望我平安。但我長大了！我知道她在守護什麼，我學了刑偵、格鬥、戰術指揮，我體能是同期最優。
我…我不想隻活在趙佳的弟弟這個名字後麵，我想證明給她看，我不是她眼中乳臭未乾的孩子。”他的話語像連珠炮，憋了太久，此刻終於傾瀉而出，帶著少年人的熱血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孫明輝沉默著，看著眼前這張年輕，充滿生命力的臉感到無奈。姐姐想保護弟弟遠離危險，弟弟卻執意要踏進戰場，這姐弟倆也是矛盾。
“異管局，不是警校。”孫明輝的聲音冷硬了幾分，“這裡麵對的東西，超乎常理。死亡，不是演習報告上的數字。”
“我明白！”趙小宇眼神沒有絲毫退縮，“孫叔叔，我不怕！給我一個機會證明！任何測試，我都接受！”
拗不過，孫明輝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孩子的眼神，和他姐姐當年認定一件事時的眼神，一模一樣，固執得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