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曜撕裂心肺的呐喊如同最後的警鐘,辰砂弦瞬間爆發,弑神之槍與太陽洪流化作毀天滅地的審判之光,直刺法陣核心的蒙德裡克。
然而,獻祭的深淵已然洞開,無法逆轉。
天空,那道翻湧著空間碎片,撕裂蒼穹的巨大裂隙,此刻不再是空洞的傷口,更像是宇宙級的產道。
裂隙之下,猩紅的法陣已化作一個貪婪到極致的漩渦,它不再滿足於能量,它在吮吸現實本身。
市的殘骸,破碎的塔樓,扭曲的鋼鐵,流淌的泰晤士河水,連同光線、聲音、甚至空間的穩定性,都被強行剝離粉碎,化作最原始的粒子流,被漩渦瘋狂吞噬。
整個世界發出不堪重負的,如同玻璃即將粉碎前的尖嘯。
那裂隙的混沌之海中,無窮無儘的創生教徒,如同被產道擠壓的活體養料,在無聲的狂喜與終極的獻祭中,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噴吐而出。
他們不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融化成粘稠散發著磷光的生命漿液,彙聚成血液的瀑布,百萬生靈的意識在湮滅前發出最後的扭曲的聖詠,彙成一股足以扭曲心智的靈魂噪音,轟然注入那猩紅的漩渦。
嗡——!!!
無法形容的創生胎動席卷了天地,不是聲音,而是規則的痙攣。
大地不再是實體,變成了蠕動搏動的暗紅肉膜,天空被粘稠的閃爍著詭異生命螢光的羊水般黑暗物質取代,空氣沉重得如同液態,充滿了原始海洋的鹹腥與子宮的溫熱。
整個市,不,是整個空間坐標上的這片區域,被強行拖入了一個為至高之母降臨而準備的巨大而褻瀆的胎房
時間、空間、物質、能量,一切常理都在為母神的誕生而扭曲獻祭。
辰砂弦那足以弑神滅魔的攻擊,在接觸到這彌漫的創生胎域邊緣時,如同投入黑洞的光子。
弑神之槍的規則被母性的胎衣溫柔地包裹溶解。太陽洪流被那孕育萬物的生命本源貪婪地吸收同化。
辰砂弦,這位自行叩開神門的存在,此刻感覺自己像一顆被投入琥珀的昆蟲,浩瀚的四相之力被無形的,源自存在本身的母性枷鎖死死禁錮凍結。
辰砂弦手中的弑神之槍哀鳴著變回冰冷碎片,當啷墜地。他被束縛在蠕動的大地上,清冷的臉上第一次刻滿了麵對宇宙本源時絕對的無力與渺小。
神門之後的力量,在創世之母麵前,如同嬰兒的啼哭。
緊接著,那宇宙子宮的中心,猩紅漩渦的核心猛地向內塌陷,一股無法形容的意誌蘇醒了。
它不是目光,而是存在的宣判,如同整個冰冷的宇宙將視線聚焦於一點。
這視線瞬間鎖定了吳曜。
“呃——啊!!!”
吳曜感覺自己不再是完整的個體,他的靈魂如同被投入恒星熔爐的玻璃,在億萬分之一秒內經曆了無數次粉碎,熔化再重塑的恐怖輪回。
每一個構成吳曜存在的粒子都在尖叫著走向熱寂,生命之火如同狂風中的殘燭,瞬間黯淡到僅剩一絲微不可見的火星。
死亡的陰影不再是降臨,而是已然身處其中,吳曜清晰地看到了自身存在的“線”被一隻無形冰冷的神秘之手,輕輕撚斷。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歸於那永恒冰冷的“無”的刹那。
吳曜意識深處,那片被母神烙印和痛苦記憶灼燒的荒原上,時間與痛苦凝固了。
一個身影,由純粹的光與寧靜構成,悄然浮現。
她看不清具體的容顏,身形朦朧,卻帶著一種包容了星河生滅,文明興衰的亙古悲傷與溫柔。
她輕輕地環繞住吳曜那即將徹底消散的意識核心。溫暖從靈魂深處傳來,二者的靈魂開始融合,如同最純淨的本源之水,溫柔地包裹住即將熄滅的餘燼。
一股清涼堅韌,帶著源自開天辟地之初的抗爭意誌與無儘悲憫的力量,瞬間撫平了那被規則撕裂的劇痛,穩住了那絲即將徹底熄滅的生命之火。
這力量古老而純粹,是最初的反抗是被分食的不甘,是對造物主扭曲“創生”的終極控訴。
緊接著,吳曜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邊界”消失了。不是被占據,而是與這古老的意誌達成了完美的共鳴。
吳曜的瞳孔深處,屬於“吳曜”的迷茫與痛苦瞬間沉澱,被一種沉澱了億萬斯年足以點燃星河的神聖怒火,與一種看透宿命般深不見底的絕望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