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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在城市上空,仿佛一塊巨大的吸飽了水的臟抹布,沉甸甸地醞釀著陰鬱。
沒有雨,隻有濕冷的帶著鐵鏽味的空氣,粘稠地附著在皮膚上。
就在這樣一個令人窒息的陰天午後,城市一條相對僻靜但並非荒無人煙的街道上,出現了一支詭異的隊伍。
吳曜走在最前方。
他依舊裹著那件厚重得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黑色鬥篷,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線條冷硬毫無血色的下巴。
吳曜的步伐並不快,甚至有些慵懶,但每一步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都仿佛踏在某種無形的節拍上,帶著一種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令人心悸的韻律。
吳曜周身縈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場,既非純粹的邪惡,也非神聖的威嚴,而是一種冰冷的如同深淵本身的“存在感”。
【混沌】的權柄在他體內高速運轉,無聲無息,卻讓靠近他的人本能地感到靈魂深處泛起寒意,仿佛被無形的觸手拂過。
吳曜的右手自然垂落,寬大的袖口下,皮膚上那三道糾纏的血色三眼圖騰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閃爍,每一次明滅,都似乎在精準地捕捉著空氣中散逸的屬於同類的微弱“信號”。
在吳曜身後,沉默地跟隨著上千人。他們穿著各異,有西裝革履的商人,有穿著工裝的工人,也有打扮時尚的年輕人,甚至還有幾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但此刻,他們的眼神卻出奇的一致,空洞且狂熱,或是帶著一種被徹底馴服的呆滯。
他們步伐整齊,沉默無聲,如同最忠誠的傀儡軍團,緊緊簇擁著前方那道黑色的身影。
整個隊伍行走在陰天的街道上,沒有喧囂,沒有交談,隻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壓抑到極致的“和諧”。
路邊的行人遠遠看到,無不臉色煞白,倉皇躲避,仿佛看到了行走的瘟疫之源。一種無形的混合著恐懼厭惡和詭異臣服感的壓抑氛圍,如同實質的濃霧,籠罩著這支沉默行進的隊伍。
吳曜的目標很明確。
【混沌】權柄如同最高效的雷達,瞬間就鎖定了城市邊緣幾個不起眼的區域,那是馮德萊早已埋下,等待引爆的“炸彈”,是潛藏在國內尚未被徹底激活或召集的創生教徒小型據點。
吳曜要去“收割”,去將這些分散的隱患,變成自己手中凝聚的“籌碼”。
如此明目張膽,近乎挑釁的行徑,無異於在異管局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信息幾乎在瞬間就傳回了總部。
總控室內,總局長鄭揚看著屏幕上無人機傳回的那支在陰鬱街道上行進的詭異隊伍,以及領頭那個裹在鬥篷裡的身影,氣得狠狠一巴掌拍在控製台上,震得旁邊的水杯都跳了起來。
總局長習慣性地用力摸著自己光溜溜的頭皮,指關節都按得發白。
“他媽的!吳曜!這小子到底想乾什麼?!”
鄭揚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絲被愚弄的焦躁,“衛矛珩那老家夥說他是什麼‘燧石’!老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折騰!現在倒好!直接帶著一群傀儡上街遊行示威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把異管局當擺設嗎?!”
總局長猛地轉身,對著通訊器怒吼,“行動組!給我圍上去!立刻!馬上!老子倒要當麵問問他,他這‘燧石’是不是打算把整個城市都點著了!”
命令如山。
刺耳的警報聲中,異管局的精銳力量如同高效的戰爭機器,瞬間啟動。
裝甲車封鎖路口,無人機在低空盤旋,穿著黑色製服的戰鬥人員迅速占據製高點,能量抑製力場無聲展開。
短短幾分鐘,吳曜和他那支沉默的隊伍,就被堵在了一條相對寬闊的十字路口中央,四麵八方都是冰冷的槍口和閃爍著符文的能量武器。
鄭揚推開擋在身前的護衛,大步流星地走到包圍圈的最前方,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目光如炬地刺向那個鬥篷下的身影。
“吳曜!給老子停下!你到底想乾什麼?!”總局長的聲音如同滾雷,在壓抑的空氣中炸開。
吳曜的隊伍停了下來,如同按下了暫停鍵。他緩緩抬起頭,兜帽的陰影下,那雙幽深的眸子平靜地迎向鄭揚噴火的目光。
“幫你們解決麻煩。”吳曜的聲音透過鬥篷傳出,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解決麻煩?!”鄭揚怒極反笑,指著吳曜身後那群眼神空洞的教徒,“你們就是最大的麻煩!一群被混沌汙染的怪物!”
“國內殘存著多少這樣的‘怪物’據點,你們知道嗎?清除得乾淨嗎?”吳曜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冰冷的穿透力。
“它們像定時炸彈一樣埋在各地。與其等著被馮德萊引爆,造成更大的混亂和傷亡,不如由我來提前‘拆除’。把麻煩交給我處理,對你們而言,是減負。”
鄭揚被吳曜這邏輯噎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動搖,但隨即被更大的憤怒取代,“放屁!異管局不需要你這種怪物來‘幫忙’!我們自己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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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處理不了。”吳曜微微搖頭,兜帽的陰影晃動,“或者說,你們處理的方式,效率太低,代價太大。而且…”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自嘲的意味,“我隻是想用這種方式,逼馮德萊出來見我一麵。”
“逼馮德萊出來?!”鄭揚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笑話,聲音都變了調,“吳曜!你是被關傻了嗎?你以為你是誰?搞這麼大陣仗,就為了跟那個思維覆寫的怪物玩過家家?!天真!可笑至極!”
麵對鄭揚的咆哮和周圍無數指向自己的武器,吳曜沉默了片刻。然後,他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很輕,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俯瞰眾生的冰冷嘲諷。
“你們看我的行為可笑,我卻笑你們,在既定的命運麵前,所有的行動都如同困獸之鬥,毫無意義。”
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鄭揚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和無力感。他臉上的憤怒瞬間凝固,眼神變得極其複雜。
總局長想起了衛矛珩的“燧石”與“江河”之喻,想起了市的陷落,想起了f國聖物被輕易獻出的恥辱,一股巨大的疲憊感瞬間席卷了他。
總局長死死盯著吳曜,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馮德萊…確定會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