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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清風帶著草木的濕氣,吹散了世家後山那有些凝固的氛圍。
吳曜和趙小宇一前一後,沉默地行走在下山的青石板小徑上。趙小宇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辰砂弦那清冷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蔥鬱的林間,隻有那個敞開的土坑仿佛還在視野邊緣殘留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印記。
這是趙小宇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這位異管局傳說中的最強戰力,也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對方那與強大力量完全不符的奇特。
趙小宇回想起之前孫明輝為了殺殺自己銳氣,特意安排的一次“展示”。
那時,辰砂弦隻是隨意催動了一下信仰,純粹的信仰之力瞬間充盈整個場所,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的絕對威壓和浩瀚。
趙小宇引以為傲的信仰在那光芒下如同烈日下的露珠,瞬間蒸騰殆儘,連一絲掙紮的餘地都沒有。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所謂的“天才”,在真正的規則級力量麵前,是多麼的渺小和可笑。
可是此時……
“他……”
趙小宇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尚未完全平複的複雜心緒,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辰砂弦平時就是這樣?”
趙小宇指的是辰砂弦那種平靜到近乎呆滯,說話直白得近乎不通人情世故的狀態。
走在前麵的吳曜腳步未停,鬥篷隨著步伐輕輕擺動,低沉的聲音傳來,聽不出什麼情緒,“差不多吧。話不多,但有點呆。”他似乎也覺得這個評價很貼切。
“哦……”趙小宇應了一聲,心裡那點因為被辰砂弦力量碾壓而產生的巨大落差感,莫名地平衡了一些。
趙小宇暗自琢磨著,辰砂弦雖然強大得不像話,但這情商和待人接物好像確實有點不夠用?這個發現讓他被打擊得七零八落的自尊心,稍微粘回來了一點碎片。
沉默著又走了一段路,趙小宇終究是按捺不住更深的好奇心,再次開口。
“那……為什麼你和他關係看起來,好像還不錯?”趙小宇實在想不通,吳曜這種心思深沉,如同行走深淵的存在,怎麼會和辰砂弦那種純粹的力量集合體有交集。
前方的黑色鬥篷微微頓了一下。山風吹過,帶來吳曜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自己也說不清的茫然。
“不知道。”
趙小宇噎住了。這個答案比任何解釋都讓他意外。他識趣地閉上了嘴,不再追問。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隻有腳步聲在幽靜的山路上回響。過了好一會兒,趙小宇才重新整理好思緒,問起更現實的問題。
“接下來我們去哪?你剛才說的,掃清國內殘餘的教徒?”
吳曜沒有回頭,隻是簡潔地應了一聲,“嗯。”
“怎麼掃清?”趙小宇追問。
這一次,鬥篷下的身影沒有任何回應。隻有沉默,如同山間彌漫的薄霧。
趙小宇看著吳曜那沉默而堅定的背影,終究是把剩下的疑問咽了回去。他明白,有些答案,不是靠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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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邊境線。
風從遼闊的平原上呼嘯而過,卷起沙塵,帶著一股鐵鏽和硝煙未散的凜冽味道。
臨時構築的防禦工事如同鋼鐵的巨龍,蜿蜒匍匐在漫長的國境線上。李援朝站在一處高地的觀察哨內,舉著高倍望遠鏡,眉頭緊鎖,如同刀刻般的皺紋在臉上顯得更深。
望遠鏡的視野裡,是國境線另一側,半島。此刻,那片土地上正湧動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肉眼可見的暗流。
原本荒蕪的地表上,如同雨後毒菌般冒出了大量臨時搭建的,風格詭異猙獰的黑色營壘和祭壇。
無數身著混沌教袍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集結,如同忙碌的工蟻。更遠處,濃鬱到化不開的暗紅色能量漩渦在低空緩緩旋轉,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汙穢氣息,那是大規模獻祭儀式正在準備的征兆。
隱約間,似乎能聽到風聲中夾雜著非人的嘶吼和低沉詭異的禱言,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讓人心神不寧。
李援朝放下望遠鏡,臉色凝重得如同鉛塊。他身後巨大的電子沙盤上,代表敵我態勢的光點正在瘋狂刷新。
半島方向,象征創生教派力量的紅點正以前所未有的密度和亮度彙聚膨脹,形成一片刺目的,不斷擴張的血色狂潮,如同即將決堤的汙穢之海,洶湧地拍打著象征我方防線的藍色光牆。
空氣中彌漫著高壓電流般的緊張感。士兵們沉默地檢查著武器和符文護盾,信仰者們低聲吟唱著加固結界的咒文,空氣中能量粒子異常活躍,發出細微的嗡鳴。
所有人都知道,半島上積聚的力量已經超出了試探的範疇。那是一種不加掩飾的赤裸裸的戰爭宣言,是暴風雨降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報告!半島東側監測到大規模空間扭曲波動,能量等級三級!”
“報告!西側海岸線出現高能生命反應,數量無法估算!正在突破淺海防禦結界!”
“報告!敵方混沌力場強度持續攀升,已對我方前線精神護符產生壓製效果!”
一條條緊急情報如同冰冷的雪片,不斷彙入指揮中心。李援朝站在沙盤前,雙手撐在桌沿。他看著那片象征著毀滅的血色狂潮在沙盤上洶湧澎湃,眼神銳利如鷹,沒有絲毫退縮,隻有鋼鐵般的意誌在燃燒。
李援朝拿起通訊器,聲音沉穩有力,穿透了指揮所內的緊張空氣,傳達到每一個防禦節點。
“各單位注意!創生教派主力已在半島完成集結!最高級彆戰備!重複,最高級彆戰備!”
“我們的身後,是家園。一步,也不許退!”
“準備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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