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空懸的神座前停下腳步。一隻蒼白的手從鬥篷下伸出,輕輕撫摸著神座冰冷破碎的表麵。那動作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眷戀?還是確認?無人知曉。
片刻後,這人緩緩轉身,坐了下去。
當此人的身體接觸到星辰神座的瞬間。
哢嚓!!!
一聲清脆到足以撕裂靈魂的斷裂聲,並非響徹殿堂,而是響徹在現實與虛幻的每一個角落。
蒼穹之上,那最後一條苦苦支撐的星辰鎖鏈,應聲而斷,化為點點冰冷的星塵,徹底消散。
降臨之門,失去了最後一絲束縛。
轟隆隆——!!!!
天地劇變。
天空不再是天空,而是被翻湧沸騰的無法名狀的混沌色彩徹底取代,那色彩中流淌著星辰的碎屑,宇宙的塵埃,以及最原始的令人瘋狂的生命脈動。
大地瘋狂震顫,不是地震,而是整個星球都在發出痛苦的呻吟,被汙穢滋養的血肉大地和骸骨之花如同打了強心針,以百倍的速度瘋狂滋長扭曲並融合。
山脈崩解化為蠕動的肉瘤,河流沸騰蒸騰起血腥的霧氣。
這是舊有秩序被徹底撕碎,混沌生命強行降臨的滅世圖景。
然而,在這無邊的褻瀆之中,又詭異地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宇宙誕生之初的,蠻荒而原始的神聖感。
那是母神本質的顯現——既是滅世者,亦是創生之源。
全球範圍內,所有被【混沌】權柄控製的教徒,無論身處何地,無論正在做什麼,都在同一時間朝著門扉的方向,如同最虔誠的信徒,五體投地,頂禮膜拜。無聲的狂熱彙聚成無形的精神洪流,湧向那洞開的門扉。
神座之廳內,端坐於其他六個神座之上的模糊身影,似乎都微微挺直了身軀。一種難以抑製的“欣喜”情緒波動在殿堂內彌漫。
成功了!母神的時代,終於降臨了!
多年的謀劃,億萬生靈的獻祭,在這一刻即將迎來最終的果實。
……
然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洞開的降臨之門,混沌翻湧,恐怖的氣息如同實質般傾瀉而下,母神的意誌如同海嘯般衝刷著整個世界。
但是降臨之門,並未完全洞開。
那巨大的足以讓星辰墜落的門扉,在失去了所有鎖鏈後,竟然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縫隙。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堅韌的力量,死死地封堵在門扉的最後出口。任憑門後的混沌如何衝擊,母神的意誌如何咆哮,那層力量隻是劇烈地波動變形,卻始終不曾破裂。
殿堂內彌漫的“欣喜”瞬間凝固。六個神座上的模糊身影,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困惑”波動。祂們的力量明明已經坐鎮神座,七神途的枷鎖明明已經全部斷裂,為何門扉未能完全洞開?!問題出在哪裡?!
就在這時,那個端坐於星辰神座之上,裹著殘破鬥篷的身影,緩緩地站了起來。
它身上的鬥篷無風自動,殘破的邊緣如同燃燒的餘燼般飄散。鬥篷之下,顯露出的並非吳曜的麵容,而是那張屬於原初第一使徒的聖金左瞳與暗紅右瞳漠然並存的臉。
祂的手中,那柄聖金長槍重新凝聚,流淌著液態星辰般的光輝,神性的威壓如同實質般席卷整個神座之廳。
原初第一使徒已經完全登神。
“為什麼是你?!”
一個冰冷、憤怒、帶著難以置信情緒的聲音從其中一個神座上爆發出來,那氣息屬於馮德萊的投影,計劃出現了致命的偏差。
原初第一使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六個驚疑不定的神座投影,空靈漠然的聲音在殿堂中回蕩,帶著一種俯瞰螻蟻的絕對威嚴。
“我乃原初的第一使徒,朗基努斯之槍所化,這星辰的神座由我來坐最合適不過了。”
祂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宣言,宣告著身份的絕對正統。緊接著,祂聖金左瞳的光芒驟然變得無比銳利,仿佛能洞穿神座投影背後那深藏的被遺忘的罪孽,暗紅右瞳則翻湧起毀滅的漩渦,槍尖緩緩抬起,指向那六個身影,聲音如同宇宙法則的審判。
“現在……”
“還債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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