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法?!”
“是皇帝!是皇帝的妖法!”
“有埋伏!有埋伏啊!!”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在叛軍前鋒中蔓延!剛剛破城的狂熱被這詭異而致命的打擊瞬間澆滅,取而代之的是對未知力量的深深恐懼!衝鋒的勢頭,竟被這無形的威壓和詭異的死亡,硬生生……扼製了一瞬!
……
慈寧宮的廢墟中心。
李敢殘破的身軀猛地一晃!右眼瞳孔深處的暗金星璿,旋轉的速度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遲滯。強行凝聚人皇道種的力量,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精準地剝奪數百名叛軍前鋒的生命精魄,對他這具瀕臨破碎的軀體和剛剛凝實不久的道種,同樣造成了劇烈的反噬!
噗!
又一口粘稠的、閃爍著暗金與暗紅光芒的血液從他口中噴出,濺落在腳下汙穢的青銅殘骸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體表的裂痕再次崩開數道,暗紅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流淌。
但他依舊站著。右眼中的暗金,非但沒有黯淡,反而在反噬的劇痛中,燃燒得更加冰冷、更加凶戾!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了僅存的右臂。五指張開,掌心向上,並非抓握,而是……一種冰冷的召喚,一種至高的審判!
嗡!
識海深處,那顆暗金道種光芒大放!一股無形的力量穿透了他殘破的軀體,無視了空間的阻隔,如同無形的觸手,狠狠探入腳下那巨大的刑台青銅殘骸之中!
這些殘骸,是九獄刑台崩解後的碎片,蘊含著刑台萬古積累的汙穢本源,以及被剝離了混亂意誌後殘留的、純粹的“惡質”能量!雖然失去了刑台本源的活性,但依舊是龐大而危險的汙染源!
此刻,它們成了李敢的……武器!
**剝奪!**
冰冷的意誌再次下達審判。
嗤啦啦——!!!
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和能量撕裂聲驟然響起!李敢腳下那巨大如小山的青銅圓環殘骸,表麵覆蓋的汙穢暗紅血紋如同活物般瘋狂扭動、沸騰!一股股粘稠如瀝青、散發著濃鬱硫磺惡臭和冰冷怨念的暗紅能量流,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從青銅內部硬生生“擠”了出來!
這些暗紅能量流並非噴湧,而是被李敢掌心散發出的恐怖吸力強行牽引、剝離!如同無數條汙穢的毒蛇,跨越空間,無視了搖搖欲墜的汙穢光柱的阻隔,朝著承天門的方向——那叛軍洪流因恐懼而短暫遲滯的鋒線——瘋狂地彙聚而去!
速度!快如閃電!
當承天門口的叛軍還沉浸在數百前鋒詭異暴斃的驚恐之中,當他們剛剛被軍官的咆哮勉強驅散恐懼,準備重新組織衝鋒時——
轟隆隆隆!!!
一片粘稠汙穢的暗紅“雨雲”,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詛咒,毫無征兆地、鋪天蓋地地……降臨在承天門內那片被屍體和血泊鋪滿的廣場上空!
這“雨雲”並非水滴,而是……由被李敢強行從刑台殘骸中剝奪、彙聚而來的汙穢能量流質!它們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蘊含著強烈的腐蝕性與混亂意誌的殘餘!
“那……那是什麼鬼東西?!”一名叛軍校尉驚恐地抬頭,看著那急速壓下的暗紅雲團。
“躲開!快躲……”另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發出淒厲的警告,但為時已晚!
嘩啦啦——!!!
汙穢的暗紅“暴雨”,傾盆而下!
嗤!嗤!嗤!
這粘稠的“雨水”落在叛軍的鎧甲上,如同強酸般瞬間冒出刺鼻的白煙,精鋼打造的甲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出坑洞!落在裸露的皮膚上,瞬間灼燒起大片水泡,皮膚如同蠟油般融化!落在眼睛裡,瞬間燒瞎!落在口鼻中,劇毒的惡臭直接灼傷呼吸道!
“啊——!我的眼睛!”
“救命!救我!”
“痛死我了!!”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瞬間取代了之前的喊殺!被汙穢“雨水”籠罩的叛軍士兵,如同被投入了濃硫酸的螞蟻,瘋狂地翻滾、抓撓著自己的身體!他們的皮膚在融化,血肉在消解,露出森森白骨!場麵瞬間化為人間煉獄!恐慌如同爆炸般擴散!
這汙穢的“雨”不僅帶來物理的腐蝕,其中蘊含的刑台殘存的混亂怨念,更是如同無形的毒針,狠狠刺入士兵們的心神!恐懼被無限放大,理智被瘋狂取代!被“雨水”沾染的士兵,有的在劇痛中瘋狂砍殺身邊的同伴,有的則如同無頭蒼蠅般尖叫亂撞,將恐慌徹底引爆!
“穩住!盾牌!舉盾牌!”叛軍將領在後方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咆哮。
訓練有素的叛軍精銳下意識地舉起盾牌格擋。然而——
嗤嗤嗤!
粘稠的暗紅“雨水”落在精鐵打造的盾牌上,同樣迅速腐蝕!盾牌表麵冒出濃煙,變得坑坑窪窪,甚至被洞穿!更多的“雨水”順著盾牌縫隙流下,灼燒著士兵的手臂和身體!
這汙穢之雨,根本……無法格擋!隻能硬抗!
承天門內,叛軍前鋒的陣型瞬間大亂!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狠狠燙過的蟻群,在汙穢的腐蝕與瘋狂的混亂中,哀嚎翻滾,衝鋒的勢頭被徹底打散!死亡和恐懼的陰影,如同實質的枷鎖,牢牢套在了叛軍的脖頸之上!
……
甕城,通往內城門的狹窄通道口。
砰!
李鐵衣魁梧的身軀重重撞在內城門那厚重、冰冷、布滿刀劈斧鑿痕跡的巨大門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肺部火燒火燎的劇痛。僅存的最後三名親兵,同樣渾身浴血,如同從血池裡撈出來,背靠著冰冷的城門滑坐在地,幾乎連抬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腳下的地麵,被粘稠得沒過腳踝的汙血和焦黑的活屍殘骸鋪滿。空氣中濃烈的屍臭和焦糊味幾乎令人窒息。但此刻,這片剛剛還是煉獄的甕城,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所有的活屍都失去了邪力驅動,如同真正的死物般堆積如山。
“統領……我們……活下來了?”斷臂的年輕校尉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臉上混雜著血汙和劫後餘生的茫然。
李鐵衣沒有立刻回答。他布滿血汙和汗水的臉上,肌肉緊繃。他猛地抬頭,望向皇宮深處那道劇烈扭曲、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崩潰的巨大汙穢光柱。就在剛才,一股冰冷、霸道、帶著至高審判意誌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般席卷而過,瞬間讓整個甕城的活屍徹底死寂!緊接著,是承天門方向傳來的、更加狂暴的喊殺與破城聲!那聲音,如同催命的喪鐘,敲在他的心頭!
然後,他就看到了那鋪天蓋地、降臨在承天門廣場上的汙穢暗紅“暴雨”!那毀滅性的景象,即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依舊讓他這個百戰老卒感到一陣心悸!
“是……陛下?”李鐵衣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深深的憂慮。那股威壓,那股引動刑台殘骸發動汙穢攻擊的力量……冰冷,陌生,凶戾,帶著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如同洪荒巨獸般的帝王氣息!這絕不是他所熟悉的陛下!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凝聚的冰冷意誌,帶著審判與獨尊的威儀,再次從皇宮深處那搖搖欲墜的光柱核心擴散開來,如同無形的君王敕令,掃過整個皇城!
李鐵衣和他身邊的三名殘兵身體同時一僵!靈魂深處本能地生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敬畏與……恐懼!仿佛被無形的目光穿透了靈魂!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隻見皇宮深處,那汙穢光柱劇烈扭曲的核心位置,一道身影,如同浴血的魔神,緩緩地……懸浮而起!
是李敢!
他殘破的身軀漂浮在搖搖欲墜的光柱之中,如同風暴中心唯一靜止的礁石。左臂無力垂落,右臂抬起,掌心對著承天門的方向。體表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裂痕,暗紅與暗金的光芒在其中瘋狂流轉、衝突,仿佛隨時會將他徹底撕裂。唯有那顆頭顱,昂然向天!
左眼死灰,右眼暗金如吞噬星璿的深淵!
他懸浮在汙穢與毀滅的風暴中心,腳下是崩塌的刑台殘骸,頭頂是那道如同冰冷豎瞳般、幽藍裂痕越發清晰的……裂月!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凶戾、帶著新生帝皇踏上血火帝路的……決絕意誌,如同無形的風暴,以他為中心,轟然席卷了整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