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實在太累了,蜷縮著身子,像隻被凍壞的小貓,頭枕在胳膊上,臉頰貼著柔軟的被褥,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平時總是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散下來幾縷,拂在臉頰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少華的呼吸瞬間屏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蕭語。以前總覺得她像隻張牙舞爪的小刺蝟,渾身是刺,說話帶刀,可此刻卸下所有防備的她,安靜得像幅畫。鼻梁挺翹,嘴唇的輪廓很清晰,即使沒塗口紅,也透著淡淡的粉色,連平時總帶著嘲諷的嘴角,此刻都微微抿著,顯得有點乖巧。
尤其是小夜燈從下往上照過來的角度,把她的五官襯得格外柔和,少華腦子裡突然蹦出個詞死亡角度。可就是這個據說能把美女照成鬼的角度,此刻落在蕭語臉上,卻該死的好看。
少華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咚咚地狂跳起來,震得耳膜都發麻。
他忽然想起陳凱說過的話:“少華,你就是沒見過好姑娘,等你見了真正讓你心動的,就知道以前那些都是浮雲。”
以前他總覺得陳凱在放屁,可現在看著近在咫尺的蕭語,他忽然懂了。那種感覺,就像小時候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蘆,酸裡裹著甜,猝不及防地撞進心裡,讓你暈乎乎的,卻又忍不住想再嘗一口。
他的目光一點點往下移,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心裡突然冒出個大膽的念頭就輕輕碰一下,像碰易碎的糖人,她不會發現的。
少華的心跳得更快了,像揣了隻兔子。他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抬起頭,身體往前傾,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頭發,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味,是甜橙味的,和她的人一樣,帶著點小小的張揚。
就在他的唇距離她的臉頰隻有一厘米的時候,蕭語忽然動了一下。
少華嚇得魂飛魄散,猛地想往後躲,可已經來不及了,蕭語像是被他的動靜弄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頭,還沒完全睜開眼睛,身體就下意識地往前一傾。
“砰!”
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像兩塊石頭撞到了一起。
“啊!”蕭語被撞得痛呼一聲,徹底清醒了,捂著額頭瞪著眼前的人“少華!你乾嘛啦?!”
少華比她更痛,捂著下巴倒抽冷氣,感覺下巴像是被人用錘子砸了一下,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張了張嘴,想說“我不是故……”可一開口,下巴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你、你怎麼了?”蕭語這才發現他臉色慘白,捂著下巴的手在微微發抖,看起來不像裝的,心裡頓時慌了“你彆嚇我啊!我也沒用力啊!”
少華疼得說不出話,隻能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又指了指她的額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是委屈,是真疼啊。
蕭語看著他痛苦的樣子,也顧不上自己額頭的疼了,手忙腳亂地想扶他:“你彆動,我給陳凱打電話!不對,給周遊哥打電話!不,直接叫救護車!”
她一邊說一邊摸手機,手指抖得連屏幕都按不準,好不容易撥通了周遊的電話,聲音帶著哭腔:“周遊哥!你快回來!少華他,他下巴被我撞了!好像斷了!流沒流血啊?少華你彆嚇我……”
少華聽得直翻白眼什麼叫好像斷了?我這是被你撞了一下,不是被車碾了!還有,我哪流血了?你能不能看清楚再打電話!
可他實在太疼了,連翻白眼的力氣都快沒了,隻能任由蕭語在旁邊手忙腳亂地瞎指揮,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我怎麼這麼慘啊!病剛好就又要去醫院,還是因為想偷親一個刁蠻大小姐被撞的,這說出去,陳凱能笑我一輩子!
當周遊和周捷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少華捂著下巴癱在床上,臉色慘白,蕭語站在旁邊,眼圈紅紅的,像隻做錯事的小狗,手足無措地搓著衣角。
“怎麼回事?”周遊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拉開少華的手,隻見他的下巴已經腫了起來,微微有點發青,“能張嘴嗎?”
少華嘗試著張了張嘴,剛張開一條縫,就疼得“嘶”了一聲,趕緊又閉上了。
“彆硬來,我們去醫院。”周遊當機立斷“蕭語,你去叫輛車。周捷,你給陳凱打電話,告訴他我們在去醫院的路上。”
蕭語點點頭,轉身就往外跑,腳步有點踉蹌,大概是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