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聽完在地毯上笑得更歡了。他知道這是借口,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讓人心安。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像個偷到糖的孩子。
周捷躺在床上,指尖劃過屏幕上陳凱發來的“晚安”,嘴角還掛著笑。房門被輕輕推開,蕭母端著杯熱牛奶走進來,燈光在她鬢角的白發上鍍了層銀。
“還沒睡?”蕭母把牛奶放在床頭櫃上,“今天跟你親生媽說話重了點,彆往心裡去,她也是著急。”
“我知道。”周捷坐起來,接過牛奶,“媽,我不想相親。”
“不想就不去,媽幫你擋著。”蕭母坐在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其實……陳凱那孩子不錯。這一年在國外,他對你怎麼樣,我們都看在眼裡。”
周捷的心跳漏了一拍:“媽,我們就是朋友。”
“朋友也能變成戀人啊。”蕭母笑了,“你爸跟我當初不也是從朋友做起的?陳凱這孩子,看著跳脫,心細著呢。上次你在工地崴了腳,他背著你跑了三條街找醫院,鞋都跑掉了一隻。”
周捷的眼前浮現出那天的畫麵,陳凱的白襯衫被汗水浸透,後背硌得她生疼,卻不停地問“疼不疼”,聲音都在發顫。原來這些,家裡人都看在眼裡。
“早點睡吧。”蕭母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頭,“感情的事彆急,跟著心走就好。”
房間裡恢複安靜,周捷喝著牛奶,指尖在手機上敲:“我媽剛才說,你是個不錯的人。”
陳凱秒回:“你媽真有眼光!那你呢?你覺得我怎麼樣?”
周捷笑著打字:“勉強及格。”
屏幕那頭的陳凱看著“及格”兩個字,在地毯上翻了個滾,差點撞到衣櫃。他抓起手機,像捧著稀世珍寶,打字的手還在抖:“那我繼續努力,爭取拿滿分!”
窗外月光透過紗簾在兩個房間的手機屏幕上,映出兩張同樣帶著笑意的臉。這一年在國外的點點滴滴,那些沒說出口的關心,那些刻意的靠近,那些笨拙的守護,終於在這個夜晚,像藤蔓一樣纏繞在一起,開出了溫柔的花。
清晨,周捷被手機震動吵醒。是陳凱發來的照片,他家的波斯貓“煤球”正蹲在他的胸口打盹,配文:“被貓主子叫醒的一天,比鬨鐘管用。”
周捷笑著回複:“我媽已經在廚房煎雞蛋了,說要給我補補‘留學生涯的虧空’。”
放下手機,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樓下的花園裡,蕭母正和園丁討論著月季的修剪,晨露在花瓣上閃著光。親生母親林慧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手裡翻著本相親相冊,時不時用筆圈點著什麼,想必是在為下周的見麵做準備。
周捷的心裡泛起一絲無奈,卻沒有昨晚的抗拒。或許是蕭母的話起了作用,或許是陳凱那句“爭取拿滿分”太過滾燙,她突然覺得,相親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事,如果對方是陳凱的話。
洗漱完畢下樓,餐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餐。蕭母煎的溏心蛋流著橙黃的蛋液,林慧燉的燕窩盛在白瓷碗裡,冒著淡淡的甜香。
“捷捷,快來嘗嘗這個燕窩。”林慧把碗推到她麵前,“是馬來西亞的雨季燕盞,滋陰潤燥,對女孩子皮膚好。”
“謝謝媽。”周捷拿起勺子,輕輕攪動著燕窩,“下周的相親……我去。”
林慧的眼睛瞬間亮了:“真的?我就知道你懂事。林家那孩子我跟你爸都打聽好了,人品端正,工作穩定,跟你站在一起,那叫一個般配。”
蕭母給她夾了塊三明治:“去見見也好,就當認識個新朋友。要是不喜歡,媽幫你擋回去。”
周捷點點頭,心裡卻在想:如果林浩有陳凱一半有趣,一半真誠,或許真能聊得來。她想起在國外的聖誕夜,陳凱拉著她去廣場看煙花,人群擁擠,他緊緊牽著她的手,生怕走散,煙花在頭頂炸開時,他轉頭看她,眼裡的光比煙花還亮。
陳家的早餐桌上,氣氛比昨晚緩和了許多。陳老爺子喝著早茶,看著陳凱嘴角抑製不住的笑意,忍不住打趣:“凱凱,今天撿著錢了?笑一早上。”
陳凱嘴裡的牛奶差點噴出來,臉頰微紅:“沒有,就是想到個好玩的事。”
陳母給煤球添了貓糧,笑著說:“是不是跟蕭家那丫頭有關?我看你手機屏幕都換成她的照片了,還是去年在劍橋拍的吧?穿著紅大衣,像個福娃娃。”
陳凱的耳朵瞬間紅了,趕緊低頭喝粥:“媽,你偷看我手機!”
“我是你媽,看你手機怎麼了?”陳母笑得更歡了,“周捷那丫頭確實不錯,學曆高,性子也好,跟你正好互補。你爸給你安排的副總職位,要是能跟蕭氏合作,說不定……”
“媽!”陳凱打斷她,生怕她說出更離譜的話,“我跟周捷是同事,先談工作。”
陳函放下報紙,鏡片後的目光帶著玩味:“同事?據我所知,你為了跟她進同一個項目組,推掉了洲域分公司的總監職位。陳氏的副總,比不上蕭氏的項目助理?”
“哥!”陳凱的聲音冷了些,“項目組能學到東西,比坐辦公室有意思。”
陳父敲了敲桌子:“行了,工作的事你自己決定。但有件事,你必須聽我的。”他放下茶杯,語氣嚴肅,“下周末你姑姑的生日宴,必須去。你姑姑給你介紹了個姑娘,是你姑父的侄女,在投行工作,人很能乾。”
陳凱的眉頭瞬間皺起:“我不去,我對投行的沒興趣。”
“必須去!”陳父的態度不容置疑,“你姑姑為了你的事跑前跑後,你不去,讓她麵子往哪擱?就當去陪你姑姑吃頓飯,彆的不用管。”
陳凱心裡憋著股氣,卻知道拗不過父親。他拿起手機,給周捷發了條消息:“被我爸逼去參加生日宴,還要見個投行女,救命!”
周捷看著消息,忍不住笑出聲。她能想象出陳凱抓狂的樣子,一定是皺著眉,嘴撅得能掛油瓶,像個被搶了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