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捷把額前的碎發，彆到耳後，耳尖有點紅：“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去年這個時候，還在劍橋趕論文，現在居然站在這裡等語語下課。”
她的目光掃過校門內側的公告欄，貼著社團招新的海報，設計得比她上學時花哨多了，“你說我們，會不會被當成來參觀的家長？”
陳凱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觸的肩膀傳過來：“就你這張臉，說高中生都有人信。”
他抬手，幫她理了理，歪掉的帆布包帶，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耳垂，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來，“我剛才跟少華發消息，他說，蕭語這節課是建築史，在主教樓302，還有十分鐘下課。”
穿過教學樓的連廊時，迎麵跑來，幾個抱著畫板的學生，說說笑笑地撞在一起，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差點撞到周捷，陳凱眼疾手快地，把她往懷裡帶了帶，低聲說了句“小心”。
“抱歉抱歉！”戴眼鏡的男生，連忙道歉，看到周捷時愣了愣，“你是不是……建築係的周捷學姐？我在係裡的優秀畢業生牆上見過你照片！”
周捷有點驚訝：“你認識我？”
“何止認識！”男生的眼睛亮起來，旁邊的女生也跟著點頭，“我們設計課老師，總拿你的畢業設計當範例，說‘這才是，有溫度的建築’。你那個社區圖書館的方案，我臨摹了三遍！”
陳凱在旁邊，聽得眉飛色舞，比自己被誇還開心，故意挺了挺胸脯：“她現在更厲害了，城南項目的兒童活動區，就是她設計的，下個月就能開放。”
“真的嗎？”男生掏出手機，“學姐能加個微信嗎？我有好多問題想請教你！”
周捷笑著掃了碼，剛通過好友申請，就聽見下課鈴響了。
302教室的門被推開，學生們湧出來，蕭語背著個巨大的畫板，被少華半扶半拽地擠出來，嘴裡還念叨著“這個透視不對……少華你，彆動我的模型！”
“語語！”周捷揮了揮手。
蕭語猛地抬頭，畫板“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顏料濺了少華一褲腿。她撲過來抱住周捷，力道大得差點把人撞散：“姐！你怎麼來了？都不提前說一聲！”
少華拎著那個，歪歪扭扭的模型跟過來，褲腿上的藍色顏料，像幅抽象畫：“凱哥，你也來了。剛蕭語還說‘要是我姐在就好了’，說你倆肯定能幫她改模型。”
少華伸手輕輕拍了下蕭語的腦袋：“彆光想著模型了，凱哥都問你話了，快說說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蕭語吐了吐舌頭，這才想起來正事，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起模型的細節問題。
陳凱彎腰撿起畫板，吹了吹上麵的灰：“什麼模型？拿出來看看。”
四人在教學樓前的長椅坐下，蕭語獻寶似的打開畫板，裡麵是個，幼兒園的設計模型，彩色卡紙糊的外牆，牙簽做的圍欄，看起來有點幼稚，卻透著股認真勁兒。
“老師說要有‘互動性’，”蕭語戳著模型裡的滑梯，“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滑梯太陡，小朋友容易摔跤；沙坑離教學樓太近，會把沙子帶進教室……”
周捷拿起模型仔細看著，指尖在沙坑的位置，停頓片刻：“把沙坑移到西南角試試，那邊有樹蔭，夏天不曬，離教學樓也遠。滑梯的角度改成30度，加個緩衝帶，用海綿材質的仿真草皮……”
陳凱在旁邊補充：“我記得城南項目剩下一批環保塑膠，可以拿點給你做模型，比卡紙結實。”他掏出手機拍了張模型的照片，“下午讓老張送過來，順便讓他帶點專業膠水，你這用白乳膠粘的，一碰就散。”
蕭語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抱著周捷的胳膊晃：“姐你太厲害了！比我們老師講得清楚多了！”
少華在旁邊打趣：“你姐可是劍橋畢業的，能跟你一樣嗎？”
“你找死啊少華！”蕭語伸手去擰他胳膊，兩人鬨作一團，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像幅鮮活的青春漫畫。
周捷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自己上學時的樣子。那時候她總泡在圖書館，蕭語剛上大一，天天跟在她身後喊“姐”，少華還是個見了女生就臉紅的小屁孩。
一轉眼，妹妹都快畢業了，自己也從青澀的學生，變成了能獨當一麵的項目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