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對話再次陷入沉默,殿堂中彌漫著一種近乎凝滯的寂靜。
林晨望著芙莉妲公主那近乎透明的靈體,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敬畏與試探:“前輩,你們當時……究竟經曆了什麼?為什麼這座如此宏偉的‘熔爐堡’,最終會被遺棄在地底之下?”
聽到林晨的詢問,芙莉妲公主虛幻的目光仿佛越過了時間的阻隔,緩緩投向遠處,像是要穿透石壁、重回那段被塵封的歲月。
她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林晨幾乎以為她不會再回應,才終於聽見她悠遠而滄桑的嗓音徐徐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古老記憶的深處艱難提取而出:
“是貪婪……與無知。”
她輕輕吐出這兩個詞,話音中浸滿了深深的疲憊,仿佛連回憶本身都成了一種負擔。
“我們矮人一族,生於大地,長於金石,世代與岩靈共生,原本恪守著與大地之脈的平衡契約。
初來到此地時,這裡晶礦豐沛,地火溫順柔和,我們謹遵古老的訓言,取用有度,從未逾越自然的界限,與這片大地深處沉睡的‘意識’相安無事。”
“那時,我們依托這座初始熔爐核心——也就是你們在外麵所見的那座巨大平台與爐心——建立起輝煌的文明。
憑借它的力量,我們鍛造出無數神兵利器、藝術瑰寶,熔爐堡也因此日益強盛,聲名遠揚……”
說到這裡,芙莉妲公主的語速逐漸放慢,聲音也愈發低沉。
她那原本就虛幻的身影開始微微波動,映照出她內心深處難以磨滅的痛苦。
“然而,力量與繁榮……最終滋長了傲慢。
一部分族人......尤其是當時幾位掌握重權的長老......不再滿足於既有的一切。
他們堅信,這片地底之下還沉睡著更強大、更原始的能量源泉,足以讓我們矮人族超越凡俗界限,甚至……比肩神明。”
“他們將其稱為——‘源初之火’。”
芙莉妲的語調中浮現出清晰的嘲弄與無法掩飾的悲涼:“他們無視我的勸阻,也無視了古老岩靈一再的警告,執意組織起最精銳的礦工隊伍,朝著地脈最深處進發——那裡是連岩靈都禁止靠近的禁忌礦層,從未有族人踏足。”
她的靈體猛然閃爍了一下,仿佛那段記憶本身仍在灼燒著她殘存的力量。
“而他們……真的挖到了‘東西’。”
“但那絕非恩賜,而是詛咒——一種沉睡在地脈極深處的、粘稠、漆黑、仿佛由世間所有貪欲與怨憤凝結而成的……活著的能量體,它帶著一種幾乎令人窒息的惡意與饑餓感。”
“最初接觸時,它偽裝成溫順而強大的能源,輕而易舉地融入了我們的鍛造熔爐。
被它浸染的武器與鎧甲威力陡增,甚至被賦予某種……邪惡的活性。
長老們為此欣喜若狂,以為終於抓住了矮人一族崛起的鑰匙。”
“可悲的是,代價很快就顯現了。”
芙莉妲的聲音開始顫抖:“凡是接觸過那黑色能量的族人,心性都逐漸變得暴戾、多疑、貪婪,他們日日夜夜渴求更多的黑暗能量,肉體也開始異變——皮膚之下浮現出如同活物般蠕動的黑暗紋路……”
“等我察覺異樣,試圖強行終止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那東西……早已通過熔爐網絡與晶礦脈,如同劇毒般滲透進了我們家園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