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聞言，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眸光銳利，仿佛要穿透這虛擬的通訊界麵，看清另一端那人的真實意圖。
對方這話，說得圓滑，表麵是恭維，內裡卻藏著不易察覺的試探，更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居功自矜之態，像是在提醒他，這段視頻的流傳，他林晨與傾城明月公會能迅速聲名鵲起，少不了他百曉生亦或者其背後組織的推波助瀾。
一股微妙的慍怒在林晨心底悄然滋生，但他並未立刻發作，隻是從鼻息間逸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意念在虛擬光屏上快速劃過，敲下一行行帶著明顯鋒芒的文字：“知名度？嗬，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一把雙刃劍。
用得不好，未傷敵先傷己。
說實話，我個人更希望這段記錄了我們戰鬥過程的視頻，從未在公眾麵前出現過。
真正的地位，穩固的聲望，靠的是實打實的硬實力，而不是依賴這種偶然爆發、難以掌控的輿論熱度，虛浮如煙，來得快，去得也未必慢。”
他略一停頓，語氣更沉，帶著質詢的力度：“更何況……退一萬步講，若我真貪圖這點虛名，想要借此造勢，大可以挑選更有利的時機，由我自己，用更穩妥的方式將視頻發布出去，何必假手於你，承你這份不知是福是禍的人情？
百曉生，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未經許可、先斬後奏的行為，會給我，給傾城明月，帶來多少不可預料的麻煩？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目光，潛在的嫉妒與敵意，都會因為這提前曝光的實力而提前聚焦過來！”
訊息發出，林晨並未期待對方會因此感到慚愧或慌亂。
他一邊等待著回複，一邊分神走向拍賣行，與那位麵容古板、程序化的npc交易員對話，利落地領取了昨日寄售裝備所得的錢款。
聽著係統提示餘額入賬那清脆悅耳的叮咚聲響，感受著財富數字切實增長的踏實感，他心中因百曉生帶來的那一絲躁鬱，才稍稍平複些許。
果然，百曉生似乎對林晨這番夾槍帶棒、毫不客氣的回應早有預料。
幾乎沒讓林晨等待多久，新的信息便回複過來，字裡行間依舊保持著一種近乎刻板的平和，甚至隱約能讓人感覺到一絲洞悉一切、穩坐釣魚台般的笑意：
“暮語副會長果然快人快語，見識不凡，佩服。
麻煩，自然是會有的。
這一點，我從不否認。
但以您‘暮語星晨’展現出的個人實力，以及傾城明月公會目前蒸蒸日上的勢頭，即便沒有這段視頻，這些麻煩，那些來自各方或明或暗的覬覦與挑戰，遲早也會找上門來。
視頻的存在，不過是讓這個過程提前了一些罷了。
但同時，它也讓你們提前獲得了與之相匹配的巨大名望與廣泛關注——福禍相依，風險與機遇並存，曆來如此，想必副會長你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至於為何要由我們百曉門來發布，而非貴方親自操刀……”
百曉生在這裡刻意略作停頓，仿佛在斟酌詞句，也讓話語間的深意更顯濃鬱：“這其中自有考量。
有些敏感或引人矚目的信息，經由我們這樣公認‘中立’的第三方渠道釋放出去，其產生的公信力、引發的討論度，往往比當事人自己出麵宣傳，效果要佳得多，也顯得更為‘客觀’、‘可信’。
畢竟，自誇十句，不及旁人一句公允的評價。
我們此舉，事先未曾與貴方溝通，確有冒昧之處。
但初衷，絕非為了挾恩圖報，或是製造事端，而是真心希望能與您這樣潛力巨大、未來不可限量的朋友，建立一個初步的、善意的聯係橋梁。
當然，方式或許略顯急切，有待商榷。
在此，我謹代表百曉門，為我們的冒失，向暮語副會長你，致以誠摯的歉意。”
文字內容中，對方的姿態放得足夠低，言語也極儘誠懇之能事。
既坦然承認了視頻可能帶來的困擾，也清晰地點明了其中隱含的巨大利益與機遇，更巧妙地將這次看似冒犯的“先斬後奏”，包裝成了一種彆出心裁、旨在引起重視的“見麵禮”。
這番連消帶打，既給了台階，又亮了肌肉，還表達了“看重”與“合作”的意願，可謂滴水不漏。
林晨快速咀嚼著對方話語中的每一個字，權衡著其中的利弊與真意。
他並未被這番看似真誠的道歉和優厚的說辭輕易打動，也沒有立刻發作反駁。
在絕對的利益與風險麵前，口頭上的歉意顯得蒼白。
他更喜歡直指核心，弄清楚對方真正的目的。
於是，他略去所有不必要的寒暄與試探，直接問道：“百曉生先生，不必繞圈子了。
直說吧，你們百曉門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想要什麼？或者說，你們所定義的‘合作’，具體是指什麼？”
百曉生似乎也欣賞林晨這種單刀直入的風格，回複得異常乾脆利落，顯然是早有腹案：
“爽快！我們百曉門，素來致力於搜集、分析並提供各個遊戲中最前沿、最具價值的一切遊戲情報。
我們非常看好暮語星晨副會長，以及您所代表的傾城明月公會的巨大潛力。
因此，希望能與你，以及在你影響下的傾城明月公會，在情報領域，建立起一種優先的、穩固的合作渠道。
具體而言，作為我們善意的體現和合作的基礎，我們可以為您和傾城明月公會，提供量身定製的專屬情報服務。
服務內容將涵蓋極廣，包括但不限於：尚未被大眾發掘的高級地圖詳儘攻略、各種隱藏任務的觸發條件與完成線索、稀有資源點的實時分布與刷新規律，以及其他重要公會，尤其是可能對貴方構成潛在威脅的公會，其核心動向、戰略意圖、人員調動等關鍵信息。
而作為對等，或者說，作為對我們這份誠意的小小回報，我們希望，在某些特定的、雙方提前溝通確認的情況下，能獲得貴方首肯的、有限度的‘信息共享’——例如，某些你們經曆但無關核心機密的事件見聞，或者在某些未來可能發生的、足以影響服務器格局的‘關鍵事件’中，能得到貴方一定程度的便利與配合。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絕對尊重貴方的核心利益與隱私，絕不會提出任何強人所難的要求。”
這條件聽起來，幾乎像是一場單向的情報輸送，對目前的傾城明月而言，利遠大於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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