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
一個小身影悄然摸進林祈的住處。
牧妄野隻想偷偷看林祈一眼,入府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是下人姐姐帶著他,他連少爺的麵都很少見到。
就是看見也隻是匆匆一麵,少爺似乎很忙,這兩日像是閒下來了。
他很多次想過來,下人姐姐說少爺脾氣不好,勸他不要來打擾,少爺想見他時自然會讓下人叫他的。
牧妄野瘦弱的小身子蜷縮在床上。
府裡的人都待他很好,每日吃的飽,床也軟軟的很溫暖,像躺在娘親懷裡一樣,嘴巴壓成一條線,眼淚無聲流出來,又被他小手抹去。
從床上下來,輕聲輕腳,沒有驚動任何人,趁著夜色跑來了林祈這裡。
站在簷廊下,深秋的夜風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一陣一陣的吹在他的小身板上,牧妄野像是感覺不到冷,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麵前緊閉的房門。
屋裡已經熄燈,耳邊隻有風吹葉子的簌簌聲。
少爺睡下了…
念頭剛升起,房間的燈陡然亮了起來,牧妄野小臉一驚,下意識拔腿就想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隻是莫名心虛,不想讓林祈知道他偷偷過來…
房門開了,夜色混著慵懶的清音,有些靡貴。
“跑什麼?”
牧妄野腳步踉蹌一下,險些摔了,小手扣在一起,緊張的回身望去,眼睛下意識一亮,又很快染上局促。
林祈靠在門上,隻穿了一件外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領口敞開,露出白皙有型的胸廓。
幾分鐘後。
林祈坐在窗下的軟榻上,麵前是下了一半的棋盤。
棋盤上,是白玉和黑玉製的棋子,各占領一半江山,似乎陷入了某種兩難的境地。
林祈指尖比白玉棋子還要白皙瑩潤幾分。
“這麼晚了,怎麼不好好睡覺?”
白子落下,林祈又執起一枚黑子,在指尖躊躇。
顯然是在與自己對弈。
牧妄野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和自己下棋,愣了一下,巴巴的盯著林祈執著黑子的手,嘴巴翕動,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林祈無奈,將棋子放回去。
“想娘親了?”
這話一出,牧妄野小手一顫,咬著嘴唇,埋頭不吭聲,眼睛卻迷蒙出了一層濕氣。
“過來。”林祈朝他伸手。
牧妄野下意識走過去,娘親說過要好好跟著少爺,在他心裡林祈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比起下人姐姐,他更想要親近這人。
比起初見臟兮兮的模樣,現在洗乾淨小臉後,倒是一個奶溫的小包子樣,白淨有餘,就是太瘦了。
隻看外表,誰又能想到這是個能從野狗嘴裡奪食的小崽子,嗬。
小小的手心被塞了一塊方帕,純白緞錦的,摸著很滑很舒服。
牧妄野不知所措的眨了下眼,看向林祈,迷糊的樣子有點可愛。
“擦擦眼淚,滴到我身上,少爺明個就扔你上山喂狼崽子。”
林祈手肘倚著棋桌,如畫的眉眼恬淡,說出的話卻讓牧妄野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圓溜溜的,淚光都被嚇退了。
顯然分不清林祈說的話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