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
皇上與九殿下正在東宮對弈。
啪嗒,白玉棋子落在棋盤。
“皇兒啊,新科狀元你打算封他做個什麼?”皇帝隨口問道。
林祈手執黑子,眼底快速的掠過一絲笑,語帶深意,“父皇,我看封他做個宰輔大人,如何?”
皇上微微挑眉,失笑:“宰輔?虧你敢說。”
他一邊落子一邊道:“他尚未到弱冠之年,如此年輕,封個尚書令從三品如何?宰輔一職,於他而言還是太早。”
林祈玩味輕疑,“父皇,自古有能者居之,何時您也受限於年紀了。”
“何況…兒臣雖不在朝堂,可那位宰輔大人的事,也沒少有耳聞。”
皇上深邃的眸子笑意漸生,麵上還裝作一無所知。
“皇兒這話是何意?”
林祈看著裝糊塗的皇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幾案,悠悠道:“父皇何必裝傻,王宰輔私相授受,貪汙工銀,京城外由村民發現上報的金礦,被他攔截下來,眼下已經秘密派人開采,這些事,兒臣不相信能瞞得過父皇的耳目。”
皇上沉默了一會,再看向林祈,眼裡的笑意遮不住。
“不愧是朕的兒子。”
這些事他自是知曉,王亨自以為手腳乾淨,卻不知天子腳下,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帝王的耳目。
“那老東西行事詭秘,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皇上不無好奇。
“兒臣自是有兒臣的途徑。”
林祈落子,直搗黃龍,濃重的殺伐氣息溢於周身:“宰輔年老,心昏智沉,其門生在朝為官者眾多,此次都該一應拔除,去其惡,取其源,所缺空職,父皇也大可從今年入仕的新人中擇其優。”
皇帝眼睛一亮,兒子所想所謀,與他如出一轍。
不對。
“你小子…”
皇帝生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要父皇將春闈提前,就為了預選備用官員?”
林祈不顯山不顯水:“父皇說笑,兒臣遠在四海,如何能洞悉至此,不過是巧合。”
“真是巧合?”皇帝有些不信。
林祈垂眸,唇角微微上揚。
兩人談笑間,盛極一時的宰輔落馬。
宰相府很快被抄家查辦,皇恩浩蕩,念及宰輔年老,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
家眷連坐,一同流放寒脊之地,此生不得返回京城。
聖旨上獨獨一行小字,像是另添上去的。
筆意清絕,矯若遊龍。
皇上看著上麵的小字,寵溺的看向站在身旁的兒子,“這是何意,人得罪你了?”
林祈擱筆,用著白色錦帕擦手,無辜悶笑:“兒臣單純看他不順眼,僅此而已。”
小字寫著:新科榜眼王姬嵐品行敗壞,流放前行杖五十。
皮開肉綻,流放寒脊,運氣好能挺過來,運氣不好,便是死在半路。
昨夜的明躍樓,王姬嵐的算計,可逃不過手眼通天的九王殿下。
一道道論罪的聖旨頒出。
緊接著便是封賞,多年懷才不遇、被打壓的官員和新人得到重用。
其中以時嶼和潭慕為之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科狀元時嶼…龍潛風采,清新俊逸,溫文爾雅,才貌雙全…特冊封為宰輔,賜府邸一座,萬金萬兩,白銀千兩,綾羅千匹……欽此!”
前來宣旨的公公額角流出冷汗,讀的口乾舌燥,第一次看到這麼長的聖旨,這得是多大的殊榮。
潭慕聽得眼角直抽搐,皇上這是將能誇人的詞都寫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