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雪。”
妘青雪僵在原處,紅柱與麵門不過相距咫尺,身體像是被點穴般如何也動彈不得。
馬車停下,圍觀的百姓下意識讓開一條道,紛紛觀望去。
來人坐在輪椅上,臉上還戴著黃金麵具,標誌性的特征,很快有人將之認出。
“是林小侯爺!”
“這位怎麼也來湊熱鬨?”
“你不知道了吧,這妘府可是小侯爺外祖家,人家怎麼就不能來。”
“可惜妘家男兒死絕了,就是隻剩下一個,也不至於讓這些毒嘴子霸占府邸,祖祖輩輩掙下的名聲算是到頭了。”
眾人的議論落在林祈耳邊,近侍推著他朝那邊過去。
水夏小臉煞白,見林祈出現,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小侯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她抱著一動不動的妘青雪,生怕一鬆手,小姐又會做出傻事來。
林祈掃了眼她懷裡的少女,又喚了聲:“青雪,過來。”
妘青雪身子一顫,仿佛從入定中回緩,重新掌握身體的控製權。
她僵硬轉身,望見那張熟悉的黃金麵具,剪水眸發顫垂淚,麵紗下的唇抿含出屈辱的弧度。
林祈手臂搭在扶手上,望向少女的目光溫和,“可信我?”
“小姐,不要丟下水夏,你要是死了,水夏也不活了。”
水夏見她遲疑,語含哭腔,抱著她的力度更大了些。
妘青雪細眉緊蹙,眸光隱悲,抬手為她擦拭淚珠,水夏抬眼看她:“小姐,小侯爺來了,他會護著你的,不要尋死,你還有水夏,不要留水夏一個人。”
一個人…
妘青雪微怔,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沾濕麵紗。
‘哥哥,沙場上刀劍無眼,青雪不想去本家,也不貪圖那些榮華富貴,父親母親走了,青雪隻剩下哥哥了,哥哥彆留下青雪一個人。’
少年披上戰甲,回身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放心,哥哥此去會奮勇殺敵,博出個功名,到時歸來自立府邸,再不會讓人有機會欺負你。’
十年磨一劍,少年滿心壯誌,卻不知此役之殘酷,匈奴來勢之凶悍,諸侯尚且不能自保,他一個先鋒小卒,如何能盼得歸期。
妘青雪邁步,牽著水夏一步步朝林祈走去,風過吹落她的眼淚。
哥哥。
青雪會好好活著,不辜負你的期盼。
她走到林祈麵前,呼吸都在顫,哭的無聲,“林哥哥…”
林祈遞上一塊雪白帕子,鳳眼噙著溫色,“我來晚了。”
妘青雪接過帕子的手顫縮,輕輕搖頭。
她知道林祈是因為哥哥的事,覺得愧對所以不願見她,上次街上更是救下她後就欲走。
都說哥哥是因為救林哥哥才死的,可妘青雪心裡清楚,即便哥哥不救林哥哥,在那場十死九傷的戰場,活著回來的幾率也近乎渺茫。
妘宮的死的確讓妘青雪絕望,可她從未將哥哥的死怪在林祈身上,因為那是哥哥自己的選擇,亦是他毅然決然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