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賀你,你的眼眸真的很美麗,亮堂堂的,活潑而靈動,溫柔而體貼。”即使此刻心事如麻,孟令影依然讓讚美溢出心間。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無論海妲變成什麼模樣,他都會坦然接受。
而如今的海妲,雖然氣質上稍顯淩厲,但是性格上並未出現太大變化,比起以往更添一雙明媚動人的雙眼,這讓他稍感欣慰。
這是一場交易,癲火治愈了海妲的雙眼,而代價則是她成為癲火的巫女。孟令影,卻成了這場交易的關鍵推手。事與願違,但他無力回天。若存在其他辦法,他絕不會坐視海妲深陷癲火的漩渦。可這就是癲火的陽謀,它利用孟令影對海妲的關切,讓他在無意間成為助力者與見證人。如今,他再也無法與癲火撇清關係。
“好手段,癲火。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我絕不會就此罷休。總有一天,我定將你那三根手指砍下。”孟令影的內心燃起熊熊怒火。若問交界地有何物他最欲除之而後快,那無疑是癲火三指。
他深知癲火三指的野心,它企圖在交界地培育出一位癲火之王。為此,它不斷引誘褪色者入局。準王者維克便是其中之一,隻是不知因何緣故,他未能成為那癲火之王。
如今,癲火三指將目光投向孟令影,資質卓越的褪色者寥若晨星,而自詡太陽騎士的他無疑是現存褪色者中最有望成王之人。
“在想什麼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懷中的海妲突然發問,她察覺到孟令影的臉色有些緊繃。
孟令影收回思緒,將誅殺三指的念頭暫時壓下。他還不太適應與恢複視力的海妲相處,如今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一切,他必須更加留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哦,沒什麼,隻是想……你的視力已經恢複,我們的探尋葡萄之旅是不是就到此結束了,心裡有些不舍。一路上……確實經曆了太多事情。”從與海妲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們已在利耶尼亞東岸留下了無數足跡。
聞言,海妲因重見光明的喜悅瞬間冷落下來,她的雙手抱得更緊些,她知道孟令影會永無止儘地奔波下去,不會為她停留。
“能在這段時間獨占騎士大人,我已很開心……我……”海妲的眼淚再次決堤。
孟令影也想將海妲留在身邊,但他清楚這是奢望。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他的路途更加艱難,那些紛繁複雜的局勢,他不願讓海妲卷入其中,畢竟在交界地蠢蠢欲動的,可遠不止癲火一方勢力。
“我們一起走走吧,如何?”孟令影提議道,值此二人離彆之際,他想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海妲欣然點頭應允。
在離開鎮靜教堂前,孟令影做了兩件事。其一,他將太陽旗幟插在教堂頂部,那獵獵作響的旗幟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太陽騎士的到來。其二,依照指頭女巫的遺願,他用太陽火焰將其屍體化為灰燼,並小心翼翼地將骨灰裝入一個精美的盒中。既然看了彆人的信,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密林中,兩人沿著泥濘小道緩行。雨勢已弱,涼意卻濃。四周一片寂靜,兩人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到喉間卻哽咽難言。
他們默默走著,直至一棵奇樹映入眼簾。此樹枝繁葉茂,唯獨一顆紅彤彤的碩大果實高懸枝頭,格外惹眼。孟令影見狀,脫下沉重盔甲,隻留兜襠褲,便沿著樹乾攀爬去摘取這顆果實。
海妲毫無羞澀之意,畢竟兩人已有肌膚之親,隻靜靜立於樹下,仰望著他矯健的身影。
果熟蒂落,孟令影將果實遞予海妲:“女士先請。”
海妲笑眯眯地接過,輕咬一口,滿心歡喜:“嗯!好吃,甘甜脆口,汁水飽滿,騎士大人您也嘗嘗。”
孟令影依言順著海妲的入口處咬下一大口,果真美味。汁水在口中爆開,甘甜無比。他不禁惋惜樹上僅此一顆果實,否則定要多摘些,以備之後的旅途享用。
作為小饞貓,海妲又將那顆果實索要回去,啃了兩口後,忽而向孟令影詢問道:“感覺這果實與夏玻利利葡萄的口感全然不同。對了,話說回來,您知道夏玻利利葡萄究竟是什麼模樣嗎?咬起來粘稠又柔軟,甘甜又有些燙口……那肯定也是很美麗的果實吧。”
“呃……”孟令影一時語塞,單純的海妲還不知道所謂的葡萄實際上是人類的眼球,她手中拿的才是真正的果實,兩者的口感肯定天差地彆。
又啃食了一口果肉,海妲好奇道:“怎麼了?您怎麼不說話,難不成是想不出詞彙描述嗎?”
海妲樂嗬嗬地笑著,時而打量著手中的果實,時而仰望著那陰鬱的天空,時而凝視著周邊青蔥的樹木。她那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新奇與興奮,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令她心馳神往,臉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來。
然而,孟令影的一句話瞬間凝固了這份歡樂的氛圍。“那是人類的眼球。”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宛如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什麼?怎麼會?”海妲的臉色瞬間煞白,身形不自覺地向後一退。她用一雙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的眼睛望著孟令影,那個從來都不會欺騙她的騎士大人,“您……您再說一遍。”
孟令影輕咳一聲,語氣平靜而堅定:“那是人類的眼球,來自癲火的信徒們。”
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刃般刺入海妲的心房。她瘋狂地搖頭,試圖驅散這可怕的真相,可轉念一想,那奇怪的口感——粘稠、柔軟、甘甜又帶著些許異樣的味道,竟與她所熟悉的眼球的描述無比契合。
瞬間,她的身體被一股強烈的應激反應所控製,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粗氣,幾欲嘔吐。她隨手將那顆尚未吃完的果實扔在地上,身體劇烈地前傾,乾嘔不止,胃中翻江倒海。那本該甘甜的果實,如今化作了令人作嘔的穢物。
她吐得麵色慘白,身體虛弱無力,甚至連乾嘔都帶出了苦澀的膽汁。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太惡心了,我怎麼能把人類的眼球吞下去呢?”
看著海妲如此狼狽,孟令影心如刀割。他不忍心看到她受如此折磨,但有些真相,縱使殘酷,也必須被揭穿,活在虛假的美好中並非長久之計,唯有直麵並接受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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