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噗嗤…
沉悶而富有節奏的敲擊聲、撬棍與骨頭摩擦的刺耳聲響、還有晶核被摳出扔進袋子的清脆碰撞，取代了昨夜的廝殺與爆炸，成為核心區廢墟上的主旋律。
數百名平民，在城防軍戰士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如同勤勞而沉默的工蟻，在屍山血海中“掘金”。
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惡臭彌漫在空氣中，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爛的淤泥。
腳下是粘稠的黑血泥沼，踩上去發出“吧唧”的聲響，每一步都可能踢到一段不知屬於誰的殘肢斷臂。
“嘔…”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剛用撬棍費力地撬開一個被燒得半焦的喪屍頭顱。
裡麵紅白相間、粘稠蠕動的景象讓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彎下腰劇烈嘔吐起來，酸水混著膽汁濺在腳下的汙血裡。
“小子，受不了就滾回內城喝粥去！”旁邊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缺了半隻耳朵的中年漢子——王瘸子，不耐煩地啐了一口。
他手法極其老練，手中的自製短撬棍如同長了眼睛，“哢”一聲精準地撬開另一個頭顱的天靈蓋，兩根裹著厚厚油汙布條的手指閃電般探入，摸索兩下，便夾出一顆沾染著汙穢、卻隱隱透出乳白色微光的菱形晶體。
他看也不看，隨手扔進腰間鼓囊囊的帆布袋裡，發出“當啷”一聲脆響，動作麻利得如同在菜市場挑揀土豆。
“吐？吐乾淨了正好騰地方裝晶核！這可是硬貨！”
乾瘦精悍的孫老頭背著他那碩大的帆布包，像隻靈敏的老猿猴，專往屍堆深處、犄角旮旯鑽。
他經驗豐富，知道那些被神獸撕碎的、或者被爆炸衝擊波震死的喪屍，頭顱裡的晶核往往保存得相對完好。
“嘿！撿著了！”他從一堆壓扁的腐肉底下扒拉出一具還算完整的屍體，撬開頭骨，掏出一顆比王瘸子那顆更亮、顏色更深邃的乳白色晶核，臉上露出滿意的褶子。
“這顆成色足，頂得上兩顆普通的！”
恐懼和惡心在最初的衝擊後，迅速被生存的渴望和收獲的興奮所取代。
越來越多的平民克服了心理障礙，紅著眼睛，投入到這場特殊的“淘金”中。撬棍翻飛，短刀切割，甚至有人直接掄起石頭猛砸。
興奮的低呼此起彼伏：“這邊！一窩三顆白的！”
“老天！這顆是藍色的！冰涼的！”
“快看！這大塊頭腦袋裡，好大一顆！顏色好深！”
負責護衛的戰士們眼神銳利如鷹，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廢墟陰影和高聳的斷壁殘垣。
手中的長矛緊握，盾牌隨時準備格擋可能從任何角度撲出的零星威脅。道士們的神獸在更外圍遊弋，低沉的咆哮如同無形的警戒線。
“一組！動作快點！那片清理完往左邊推進！彆紮堆！”
“二組！注意腳下那堆爛肉！裡麵有動靜！退後！讓神獸過去！”
城防軍小隊長們嘶啞的吼聲在廢墟間回蕩，維持著秩序，驅趕著進度。
廢墟最高點，趙江海如同鐵鑄的雕像般矗立。
他那柄卷了刃的巨刃插在身邊，雙手抱胸，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雷達，掃視著整個回收區域和更外圍的清掃戰線。
他魁梧的身軀上，昨夜激戰留下的傷口隻是被簡單粗暴地捆紮著，滲出暗紅的血跡，但他毫不在意，仿佛那隻是勳章的一部分。
“報告趙隊！三號清掃小隊在東三街口遭遇小股變異鼠群！數量約三十！已被戰士圍殺！鼠巢已搗毀！”
聯絡石裡傳來外圍清掃小隊的報告，伴隨著隱約傳來的短促兵刃交擊聲和鼠類淒厲的尖叫。
“變異鼠？娘的，屍王一死，什麼牛鬼蛇神都敢冒頭了！”
趙江海眼中凶光一閃，對著聯絡石咆哮，“給老子殺乾淨！一隻不留！再發現鼠洞，直接灌水淹！淹死它們！其他人，繼續推進！穩著點！”
“是！”聯絡石裡的聲音帶著殺氣回應。
趙江海的目光又落回下方熱火朝天的回收現場。
看著那些帆布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鼓脹，聽著晶核碰撞的清脆聲響，他那張被血汙覆蓋的凶悍臉龐上，終於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這些都是資源！
是這座城活下去、變強的本錢！
“報告！趙江海部初步防禦警戒圈構建完成！核心區及周邊七個街區主要通道均有戰士小隊和神獸駐守巡邏！”
“報告！晶核回收隊反饋：核心區晶核密度極高，初步判斷存在大量一階、少量二階晶核！已發現疑似三階晶核反應點三處！回收效率超出預期！”
“報告！醫療區：雷裂隊長已脫離危險期，生命體征平穩，強烈要求歸隊參與指揮！張強隊長傷勢穩定，斷臂接續良好，預計需靜養一月！”
“報告！外圍清掃遭遇零星抵抗：變異鼠群已殲滅）、小規模腐化藤蔓已清除）、個彆強化喪屍已定點清除）！威脅等級：低！清掃進度：東區15，西區10，南區8，北區因廢墟結構複雜，進度5！”
一條條信息如同冰冷的溪流彙入林默的腦海。他麵無表情，隻有指尖在沙盤邊緣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發出極細微的噠噠聲。
“通知雷裂，”林默終於開口，聲音平穩無波，“他的任務是養傷，同時協助後勤部門，立刻開始晶核的初步分類、能量檢測和入庫工作。告訴他，這是命令，也是戰略儲備的關鍵一環。張強，讓他老實躺著，彆亂動。”
“是！”參謀官立刻記錄傳達。
“命令後勤部，在核心區邊緣，設立臨時晶核回收中轉站！配備基礎淨化設備和武裝守衛！所有回收的晶核，就地初步淨化汙穢，登記造冊，按品質和數量當場兌換部分基礎貢獻點！提高回收效率，穩定民心！”
“明白！設立臨時中轉站！”另一名參謀官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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