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引擎在粗糲的砂石地上拖出最後一聲苟延殘喘的嘶鳴,終於徹底熄滅。
三輛鏽跡斑斑、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改裝鐵皮卡車,如同疲憊的鋼鐵巨獸,停在了沙巴克城那令人窒息的巨大陰影之下。
車鬥裡,影牙傭兵團剩下的隊員魚貫而下,動作帶著長期掙紮求存者特有的乾練與警惕。
他們身上沾滿塵土,眼神疲憊中透著狼一般的凶悍。腳一沾地,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帶著難以言喻的驚悸,投向眼前那座拔地而起的龐然大物。
沙巴克城。
那根本不是什麼聚居點,而是一座巍峨聳立的巨獸!
高聳到令人眩暈的城牆在初升不久的朝陽下泛著堅硬、不容置疑的灰色光澤。
牆體光滑得幾乎看不到縫隙,仿佛一整塊從天而降被直接澆築於此。
僅僅站在它的腳下,那無形的、沉重的壓迫感便如同實質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每個影牙隊員的心口,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滯澀。
這是力量,是秩序,是他們在廢土上掙紮半生從未想象過的、另一種形式的“天塹”。
趙江海扛著他那根標誌性的無極棍,從打頭的卡車駕駛室跳下。
他皮靴踏地的聲音在驟然寂靜下來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掃了一眼這些如同驚弓之鳥的影牙隊員,嘴角咧開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帶著沙巴克人特有的那種居高臨下的掌控感。
“都聽好了!”趙江海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清晨微涼的空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卸了家夥什兒的,”
他用無極棍的尾端點向影牙隊長和他身邊三名同樣被解除了武裝的骨乾,“跟著老子進去,取你們那份‘買命糧’!”
棍頭隨即轉向其餘那些還緊握著武器的隊員,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至於你們——就在門口等著著!沒讓你們動,一根手指頭都彆給老子亂動!懂?”
“懂!”影牙隊長第一個應聲,聲音低沉而乾脆。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自己那些留在城外的兄弟,那一眼裡,有沉重的囑托,有不容置疑的命令,更深處,是對生存本能的絕對服從。
他猛地一點頭,不再有絲毫猶豫,邁開腳步,沉默地跟在了趙江海身後。三名骨乾緊隨其後。
他們緊抿著嘴唇,臉色緊繃得如同岩石,在幾名沙巴克士兵黑洞洞的槍口和空氣中那頭無形神獸殘留的、令人心悸的威壓注視下,走向那扇巨大得如同巨獸之口的合金城門。
沉重的鉸鏈發出沉悶刺耳的“嘎吱”聲,那扇厚重無比的城門隻緩緩開啟了一道僅容數人並排通過的縫隙。
影牙隊長四人如同被吞噬般,身影迅速沒入那門內深邃的陰影之中。隨即,“哐當!”
一聲巨響,沉重的城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關閉,嚴絲合縫,徹底隔絕了內外。冰冷的金屬表麵反射著陽光,刺得城外留守的影牙隊員們眼睛生疼。
“艸!這門……”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帶著刀疤的隊員忍不住低罵出聲,聲音裡充滿了無力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他叫大熊,是隊裡的重火力手。此刻,他隻能徒勞地盯著那扇仿佛亙古不變的巨門,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隊長他們……”另一個瘦小的隊員,綽號“耗子”,不安地踮起腳,徒勞地試圖從那道緊閉的門縫裡窺探到什麼。
卻隻有一片深沉的黑暗和冰冷的反光,“這進去拿個口糧,要這麼久?不會……”
“閉嘴!”副隊長老刀疤厲聲低喝,他年紀最長,臉上的疤痕從額角一直劃到下巴,眼神銳利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