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天色未明，精英小隊已然集結完畢。兩輛經過重度改裝的越野車，輪胎厚重，車窗覆著鋼絲網，轟鳴著駛出安全區大門，朝著上京市的方向疾馳而去。
車內氣氛凝重。每個人都穿著臃腫但不可或缺的重型防化服，呼吸聲在密閉的麵罩內顯得格外清晰。
林默閉目養神，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大腦飛速運轉。
越是靠近上京，環境越發荒涼死寂。原本鬱鬱蔥蔥的農田化為龜裂的焦土，廢棄的車輛如同被啃噬過的骨架，雜亂地堆疊或傾覆在道路兩旁。
幾隻皮膚潰爛、行動僵硬的喪屍在聽到引擎聲後，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鬣狗，蹣跚著從廢墟中追出，伸著烏黑的手臂，但很快就被咆哮的越野車遠遠甩在身後，變成視野裡微不足道的小點。
“按這速度，中午前能到上京外圍山區。”影牙隊長對比著gps和紙質地圖，聲音透過麵罩有些失真。
然而，就在太陽升高，驅散了晨霧，視野變得異常清晰時，負責觀察前方的王哲突然驚叫一聲，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停車！快看前麵！那是什麼鬼東西？！”
吱嘎——！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兩輛越野車猛地停住，輪胎在布滿砂石的路麵上擦出痕跡。
所有人都被慣性帶得向前一衝，隨即順著王哲指的方向望去。下一刻，倒吸冷氣的聲音在密閉的車廂內此起彼伏。
隻見前方天地交界處，原本應該是城市輪廓和山脈剪影的地方，此刻卻被一片無邊無際、濃稠得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紅霧所籠罩！
那霧氣並非靜止，而是在不斷地翻滾、湧動，仿佛一頭沉睡巨獸的胸膛在起伏，散發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心悸感。更讓人不安的是，這紅霧的邊緣正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堅定不移地向外蔓延，吞噬著所過之處的一切色彩和生機！
“我艸！這……這是什麼玩意兒？！”雷裂隔著麵罩甕聲罵道，即使隔著厚厚的防護服和一段距離，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壓抑和厭惡感也清晰可辨，讓他握緊了手中的戰斧。
影牙隊長臉色驟變，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沒有記錄！災難初期的所有報告裡，從未提及過這種現象！這紅霧……是新的變化！”
“所有人，立刻最後檢查一遍防護服氣密性！頸環，腕部，腳踝！麵罩濾毒罐確認工作正常！”林默的聲音透過麵罩傳來，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
“這紅霧極度可疑，很可能含有超高濃度病毒或未知的強腐蝕性！在我們弄清楚之前，絕不能讓其接觸皮膚或吸入一絲一毫！”
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相互拍打、拉扯，檢查對方防護服的關鍵連接部位，確認麵罩的呼吸閥和濾毒罐指示燈處於綠色狀態。
那鋪天蓋地的、仿佛擁有生命的紅霧，帶來的視覺衝擊和心理壓力，遠超他們麵對過的任何屍潮。
“禦靈！”林默喊道，“讓你的小鶴飛過去看看！注意安全，保持警惕，彆靠太近！主要偵察紅霧的覆蓋範圍、大致濃度分布，以及邊緣擴張的速度！”
“明白，城主！”禦靈連忙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兩隻通體雪白、姿態優雅、但眼神銳利的“小鶴”發出一聲清越卻帶著警示意味的唳鳴，振動翅膀，如同兩支離弦的白色箭矢，朝著那令人不安的紅霧邊緣飛去。
幾分鐘後，禦靈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城主，小鶴反饋非常不好！它們本能地抗拒靠近紅霧，說靠近了就感覺像是被無數細針紮刺羽毛，精神也很煩躁！這霧覆蓋範圍太大了，一眼望不到頭，幾乎把整個上京市和周邊山區都包了進去！而且……而且……”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乾澀，“小鶴感知到，紅霧最濃、顏色最深、仿佛漩渦中心的地方，能量最混亂、最危險的那個點……好像……好像就是地圖上標出來的研究所那個方向！誤差不會太大！”
“源頭是研究所？”陳鋒失聲道，握槍的手關節有些發白。
這意味著他們不僅無法直接抵達目標，甚至連靠近目標入口都變得希望渺茫！
“能不能找準一個方向，油門踩到底強行衝過去？”張強握緊了懷裡的衝鋒槍，提出一個大膽卻絕望的想法。
“絕對不行！”影牙隊長立刻厲聲否決，語氣斬釘截鐵，“成分未知！可能具有強腐蝕性，我們的防護服未必能長時間抵抗！能見度幾乎為零，進去就是瞎子！誰也不知道這詭異的霧裡到底藏著什麼鬼東西！也許有適應了紅霧的變異體潛伏著！進去就是送死，而且會死得不明不白！”
林默看著那吞噬一切光線和希望的紅霧，眼神銳利如鷹。
他當機立斷：“嘗試繞路！車隊沿著紅霧邊緣移動，保持安全距離，尋找缺口、薄弱點，或者地勢較高可能霧氣較淡的地方！禦靈，讓小鶴在我們側翼伴飛偵察，重點注意紅霧邊緣的變化、有無異常動靜，以及任何可能的安全路徑跡象！”
“是！”
車隊再次啟動，引擎發出低吼，如同小心翼翼的野獸，沿著那仿佛接天連地、緩緩蠕動的紅色死亡帷幕邊緣行駛。
這紅霧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其邊緣在持續地、緩慢而又不可阻擋地向外擴張，吞噬著沿途的一切。
他們親眼看到幾隻來體型碩大的變異老鼠，被蔓延的紅霧邊緣觸及，瞬間發出尖銳淒厲到不似生物能發出的嘶叫，身體如同被潑了強酸般劇烈冒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扭曲、膨脹又乾癟。
最終在幾秒鐘內化為一灘滋滋作響的、暗紅色的膿血，滲入地麵，隻留下淡淡的痕跡和刺鼻的惡臭。這駭人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
繞行了足足大半天，太陽開始西斜，將天邊染成一片淒豔的橘紅，與地麵上妖異的紅霧形成詭異的對照。
他們沿著紅霧邊緣迂回曲折，行駛了近百公裡，卻依舊沒能找到任何可以繞過紅霧的區域。
這紅霧就像一個無比完美的、巨大的環形屏障，將研究所所在的核心山區死死鎖在中心，沒有任何明顯的漏洞或稀薄到可以通行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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