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雷裂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眼中閃過一絲野性的光芒，這種原始而直接的束縛方式，讓他感覺更像是在進行一場真正的狩獵。
趙穎則默默拿起旁邊準備好的加厚記錄本和一捆中性筆，用力點了點頭。
行動迅捷如風。雷裂的小隊憑借出色的配合，用困魔咒在j城邊緣的廢墟中成功捕獲了三名喪屍——一名行動遲緩的初級喪屍，一名試圖攀爬逃跑的二級敏捷型，還有一名力量明顯異於常人的二級力量型。
回到臨時清理出來的小房間，那三張白色的移動病床被並排擺放。中間，則是那塊散發著永恒般柔和金光的隕石。
真正的束縛開始了。隊員們沒有絲毫憐憫，用比拇指還粗的專用纜繩和加厚的軍用束縛帶，將三名喪屍以“大”字形牢牢固定在病床上。
手腕、腳踝被死死捆在冰冷的金屬床架上，腰部、大腿、胸膛也被一道道束縛帶勒緊，甚至連它們的額頭，都用可調節的皮帶固定住，最大限度地限製了頭部的轉動。
它們就像三具即將被送入手術室的特殊“病人”，隻不過，迎接它們的不是手術刀，而是希望之光。
趙穎搬了把椅子，坐在離病床幾米遠的地方。
眼前的情景極具衝擊力：白色的床單，被捆綁得扭曲的猙獰軀體，昏暗光線中閃爍的金色霧氣，以及那一聲聲被束縛壓抑後更顯沉悶和絕望的嘶吼。
她翻開記錄本，唰唰的書寫聲，成了除卻嘶吼外，房間裡唯一規律的聲音。
第一天，徒勞的掙紮。
筆尖劃過紙張：“樣本a初級）、b敏捷）、c力量），均被高強度繩索與束縛帶固定於移動病床。狀態：持續低吼，肌肉緊繃，不斷試圖掙脫束縛，未果。對周圍金光無明顯反應。繩索無明顯磨損。”
第二天，持續的對抗。
記錄：“掙紮力度未見減弱。樣本b敏捷試圖利用關節技巧鬆動腕部束縛，失敗。樣本c力量數次試圖繃緊肌肉撐開繩索，繩索深深陷入皮肉，但完好無損。固定裝置穩固。”趙穎看著那因極度用力而扭曲的肢體，感到一陣生理性的不適。
第三天，沉默的疑慮。
雷裂走到趙穎身邊，看著記錄本上幾乎重複的內容，壓低聲音：“小穎，這都捆成粽子了，就算有變化，估計也看不出來吧？光這麼吼，啥也證明不了啊。”
趙穎抬起頭，目光依舊緊鎖著病床：“正因為它們無法做出大的動作，任何細微的、非自主的變化才至關重要。比如，肌肉不自然的顫抖模式，或者……瞳孔。”她的判斷，再次回歸到最本源的觀察。
第四天，地獄般的折磨。
下午，毫無征兆地，三張病床幾乎同時發出了嘎吱的劇烈搖晃聲！三名喪屍的身體猛地向上反弓，被束縛帶勒住的胸膛劇烈起伏，脖頸上青筋暴起，發出了絕非尋常嘶吼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痛苦尖嘯！那不是憤怒，是純粹的、無法忍受的劇痛！
“記錄！第四日下午，三樣本同時出現極端生理反應！身體反弓，非自主性劇烈震顫，病床搖晃！發出極端痛苦嚎叫！懷疑隕石能量開始深度作用於其神經中樞或病毒本體！”趙穎的筆跡變得狂亂，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第五天，死寂的降臨。
昨日的狂暴如同幻覺，房間內陷入了比最初更可怕的死寂。三名喪屍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病床上，隻有胸膛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它們還“活著”。它們眼神空洞，連嘶吼的欲望都消失了。
“記錄：第五日，陷入深度沉寂。肌肉完全鬆弛，無任何主動掙紮跡象。對輕微外部刺激反應微弱。狀態不明，似深度休眠或修複性昏迷。”這種極靜，比狂暴更讓人不安。
第六天，震撼的凝望！
趙穎例行近距離觀察，當她走到樣本a床邊時，她的腳步猛地頓住。那雙原本隻有渾濁與饑餓的眼睛，此刻正定定地看著她！那眼神裡沒有了瘋狂，隻剩下巨大的茫然、痛苦，以及……一絲屬於人類的微弱光彩！
那雙眼睛似乎在努力傳遞著什麼信息，它眨了眨眼，非常緩慢，然後，極致的痛苦再次襲來，眼神瞬間被混沌覆蓋，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帶著哭腔的嗚咽。
“記錄！第六日上午，樣本a出現短暫意識清醒！眼神恢複人類情感，持續時間約五秒！確認觀察到意識回歸跡象！”趙穎用力寫下這行字，心臟狂跳。
第七天，聲音的回歸。
從這天起，清醒的窗口期越來越長。雖然身體被死死捆住，但交流成為了可能。
趙穎會湊到床邊，輕聲問：“能聽懂我說話嗎？如果能，請連續眨眼兩次。”
她看到了樣本a努力地眨眼。
“我們在救你。願意配合，就眨一次。”
再次得到確認。
當她告訴它們，是人類在努力拯救它們時，她看到阿明眼中湧出渾濁的淚水，看到力量型喪屍大壯緊閉雙眼卻深深吸氣，看到敏捷型小敏用口型艱難地比著“謝……謝”。
那沙啞的、幾乎不成調的道謝，從被束縛的喉嚨裡擠出來，卻比任何樂章都動聽。
趙穎紅著眼圈，在記錄本上鄭重寫下：“第七日，與樣本建立有效溝通。它們理解並感激救治行為，表示全力配合。”
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四天。
記錄本越來越厚。清醒已成為常態，他們甚至開始回憶過去，關心未來。被繩索禁錮在方寸之地，他們的靈魂卻在金色霧氣的滋養下，一步步掙脫病毒的牢籠。
第十五天，不朽的證明！
連續十五個日夜，二十四小時保持完全清醒的人類意識！他們思維清晰，情感豐富，與趙穎的對話流暢自然。
奇跡，就在這三張普通的醫院移動床上，在粗糙的繩索捆綁下，被一支筆和一雙眼，牢牢地固定並記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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