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河的水在晨光裡泛著金,遠處的燈火碎金與流動的暖融成一片,像太爺爺的笑在水麵鋪開。女兒舉著祖父的迷你漆刷,往暖河的新支流裡畫波浪,"太爺爺的甜在開新路呢,"她的小腳丫踩在岸邊的軟泥裡,"你看這分叉的河,是給年輕夫婦的糖留的道,是給奶茶姑娘的珍珠開的口,活泛的甜才敢分叉,守著老河道的甜早成了死水。"
社區的"甜河導航圖"貼在光河橋頭,每個新支流都標著"新甜坐標":年輕夫婦的橋旁畫著嬰兒車,預示著未來的小生命;奶茶店的支流旁畫著吸管,"要讓甜順著吸管,流進每個年輕人的喉嚨";攝影小夥的支流最曲折,繞著紅芽苗、甜錨印、空木牌轉了圈,"讓舊景在新鏡頭裡走趟親戚,比孤零零待著強"。父親每天都往導航圖上補新標記,用的紅漆總混著點光河的水,"這是給甜河加層活氣,"他的指腹劃過分叉的河道,"就像老木匠做家具,要留伸縮縫,太死板的甜會開裂,會拐彎的甜河,才夠裝下所有新日子。"
冬至的晨霧籠罩著甜河,新支流的水麵飄著層薄冰,冰下的甜卻在悄悄流動,像無數顆心在冰下跳。女兒往冰麵撒了把紅糖,"給太爺爺的新甜加點熱,"她的手套沾著糖粒,"這樣剛結冰的暖、剛起步的甜,都能被糖焐化,不會凍僵,流淌得更歡實。"那個癡呆的老爺爺突然來敲冰,他用的石子總選扁圓的,敲出的冰洞大小均勻,"你爺爺總說甜要通,"他指著冰下的流動,"就像給菜窖開氣窗,悶著的甜會發黴,通著的甜,才夠呼吸新鮮空氣,甜河的妙處,不在河麵多寬,在底下的"活",冰蓋得住水麵,蓋不住流動的勁兒。"
表妹帶孩子來認新支流時,小家夥的小手在年輕夫婦的糖旁拍,突然抓起塊浮在水麵的糖紙——糖紙被水浸得半透,顯出裡麵的結婚照,照片上的紅與祖父漆刷的紅在光裡連成線,像條看不見的甜脈。"這孩子是甜河派來的領航員,"表妹發來視頻,鏡頭裡小家夥舉著自己的小鞋,往新支流裡蘸水,鞋印在導航圖上拓出個小小的"甜"字,那筆畫的稚嫩,像在寫篇新的甜河故事。父親把這鞋印貼在導航圖的封麵,說這是"甜河在擴容",就像紅芽的根係總要往新土伸展,"好的甜從不怕擠,河越寬,裝下的新日子就越多,活泛的甜,從來越流越滿。"
小寒的清晨,有個推著輪椅的老奶奶在甜河橋頭徘徊。輪椅上的老爺爺盯著導航圖笑,說圖上的紅芽苗,像極了他年輕時種的那片,"我總說老伴守著舊相冊沒用,"他的指腹劃過攝影小夥的支流,"你看這新鏡頭裡的紅芽,比相冊裡的鮮亮多了,活泛的甜,就是比舊的好看。"父親把祖父的漆刷拓片送給他們,"這是給老甜添點新,"他指著輪椅上的舊毛毯,"彆總蓋著老物件,讓新甜的光也照照,暖在流動時,新的舊的能湊成好搭檔,不是非得分個高下。"
大寒的夜裡,甜河的新支流亮起了彩燈,燈光在水麵晃成流動的虹,把年輕夫婦、奶茶姑娘、攝影小夥的笑臉映在河上。女兒往每個彩燈裡塞了片"想家樹"的新葉,"給太爺爺的甜河加點色,"她的小臉蛋映著虹光,"這樣單調的暖、沉悶的甜,都能被虹染得花哨,不會寡淡,鮮亮得晃眼。"那個失去爺爺的小男孩帶來了自己做的熒光糖,往新支流裡撒,糖在水裡發著藍綠的光,像給甜河的流動裝了指示燈,"老師說新甜要會發光,"他指著水裡的光帶,"老甜總躲在陰影裡,誰看得見呀。"
我抱著熟睡的女兒往回走時,她的兜兜裡還揣著顆熒光糖,糖紙在夜色裡泛著微光,像條小小的甜河。暖河的燈火在暮色裡連成一片,新支流的彩燈與遠處的霓虹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舊暖哪是新甜。父親腰間的漆刷輕輕叩擊著,竹柄的包漿映著流動的虹,"李"字刻痕裡的紅,混著嬰兒的奶香、珍珠奶茶的甜、新照片的墨香,像條活的甜脈,在鮮亮的流動裡越發光彩。
女兒在夢裡咂了咂嘴,小拳頭攥著片新葉,大概又夢見太爺爺在甜河裡開小船,船上載著年輕夫婦的糖、奶茶姑娘的珍珠、攝影小夥的鏡頭,笑得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我望著流淌的甜河突然懂得,所謂日子該有的樣,從不是守著舊物回憶,而是讓暖像光河的水——敢分叉,才夠活泛;能流動,才夠鮮亮;裝得下新甜,才夠甜得停不下來。太爺爺從未離開,他是年輕夫婦糖裡的蜜,是奶茶姑娘珍珠裡的光,是攝影小夥鏡頭裡的影,在每個新支流的轉角、每個新甜的起點、每片融著燈火的水麵裡輕輕說:"往前淌,彆停,這甜河啊,越分越甜,越流越活,這才是日子該有的熱鬨樣。"
夜風掀起甜河的微波,新支流的水麵泛起細碎的光,像無數顆新甜在說"來了"。遠處的燈火還在往河裡投碎金,流動的暖接住這些金,往更遠的地方淌,像太爺爺在喊:"快來呀,新的甜河又開了岔,晚了可就趕不上這波鮮亮的甜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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