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必開口,因為藍靛草在替它生長,米糕在替它傳甜,藍布在替它牽手,孩子們在替它歡笑,所有的“我到了”“我記得”“我還在”,都化作了時光裡永不褪色的藍,永遠鮮活,永遠溫暖,永遠在說:“彆慌,我們都在,且會一直都在。”
立春那天,藍靛田的新苗終於頂破了凍土。福利院的男孩蹲在田埂上數苗尖,每發現一株帶著星芒紋的嫩芽,就往土裡埋一小塊米糕碎屑。“這樣它們就知道,有人在等它們長大。”男孩的帕子被露水打濕,藍布上的洞剛好罩住顆露珠,像給春天戴了顆透明的糖。
視頻裡的小姑娘帶著女兒來了。小女孩穿著藍布背帶褲,手裡舉著個藍布風箏,風箏尾巴上拴著串薰衣草花環。“媽媽說,風箏能帶著願望找朋友。”小姑娘鬆開線,風箏晃晃悠悠升空,花環的香氣混著米糕的甜,引得蜜蜂圍著風箏打轉,“你看!它們在給願望帶路呢!”
聽障學徒在染坊牆上畫了幅巨大的壁畫。左邊是三百年前的青溪鎮,周靜姝在染缸前忙碌;右邊是現在的工坊,孩子們舉著米糕歡笑;中間用藍布連接,布上繡著無數雙牽手的手,從青溪鎮一直延伸到世界各地。“他說這是‘藍的接力’。”阿果翻譯道,男孩忽然指著壁畫的地平線,那裡的藍布正在慢慢變淡,像融入了天空,“藍會變成所有顏色,卻永遠是藍。”
雨水那天,越南阿姨寄來了新的染布方子。是她孫女改良的,在周靜姝的草木灰配方裡,加了些薰衣草精油,“染出的布會帶著陽光的味道。”附信裡說,方子的最後畫著顆星芒,旁邊寫著“給青溪鎮的孩子”。林硯把方子貼在染坊的牆上,剛好在周靜姝的舊方子旁邊,新舊字跡裡的藍,像兩滴永遠不會乾涸的淚。
驚蟄那天,新疆的筆友帶著同學們來了。女孩們穿著藍布連衣裙,裙擺繡著薰衣草和星芒,見到福利院的男孩,立刻遞過罐新釀的蜜:“這是用青溪鎮的雜交草花釀的,甜裡有藍的味道。”男孩把蜜抹在米糕上,咬下去時,薰衣草的香和藍靛的清在嘴裡散開,像周靜姝和新疆姑娘在舌尖上握手。
春分的集市上,“藍蝴蝶”甜品店推出了“永恒米糕”。糕體用藍靛草汁和麵粉混合製成,呈淡淡的天藍色,裡麵裹著世界各地的甜料,蒸出來時,蒸汽在玻璃上凝成的水珠,會順著星芒的形狀往下淌,像把時光的甜串成了線。“有位老人說,這米糕的顏色,像他年輕時見過的青溪鎮的河。”老板娘笑著說,“河水裡漂著藍布,和現在的米糕一模一樣。”
清明祭祖時,林硯在阿婆和周靜姝的墳前各擺了塊“永恒米糕”。剛放下,就見兩隻藍喜鵲飛來,一隻叼著阿婆墳前的米糕碎屑,一隻叼著周靜姝墳前的,往藍靛田飛去。“它們在給草喂甜呢。”林硯望著喜鵲的背影,忽然發現田埂上的雜交草,正順著喜鵲飛行的軌跡,冒出新的綠芽,“是念想在指引它們生長。”
穀雨那天,修族譜的老先生帶來了本新修訂的《青溪鎮誌》。書裡專門加了“藍布傳承”一章,收錄了從周靜姝到現在的所有故事,最後一頁印著張照片:世界各地的人舉著藍布合影,背景裡的青溪鎮石橋,像條連接所有笑臉的線。“出版社說要譯成十種語言,”老先生笑著說,“讓全世界都知道,藍能裝下所有的溫柔。”
林硯把新書放在“世界樹洞”裡,和周靜姝的日記、“世界回信集”做伴。樹洞上方的雜交草已經長得很高,紫藍色的花在風裡輕輕晃,花瓣上的星芒紋,和書裡的照片完美重合。“現在它們是一家人了。”林硯輕聲說,風穿過樹洞,帶著米糕的甜和藍布的香,像無數個聲音在說“我們都在”。
立夏的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染坊時,林硯望著牆上的壁畫、染缸裡的藍、孩子們的笑,忽然明白“永不褪色的藍”是什麼。它不是固定的顏色,而是人心的底色,是周靜姝教給越南商人的耐心,是阿婆留給青溪鎮的溫柔,是孩子們傳遞給世界的甜,是所有相信“念想會發芽”的人心裡的光。
就像此刻,藍靛草還在替石橋生長,米糕還在替時光傳甜,藍布還在替人心牽手,孩子們還在替未來歡笑。青溪鎮的河水裡,依然漂著藍布;石橋的石縫裡,依然長著雜交草;樹洞的深處,依然藏著全世界的故事。它們都在說:“彆慌,我們都在,且會一直都在。”
這聲音順著藍布的紋路往更遠的地方去,變成法國的藍、越南的藍、新疆的藍、內蒙古的藍,變成每個需要溫暖的人眼裡的藍,永遠鮮活,永遠溫暖,永遠在時光裡循環往複,像首沒有結尾的《藍靛謠》,唱著藍的過去,藍的現在,和藍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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