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生態檔案館的露台上,望著香樟林上空展開的全息星圖。十七顆試點星的坐標正閃爍著柔和的綠光,星塵草與香樟的基因融合數據在星軌間流淌,像條發光的河流在宇宙中蜿蜒。“隊長,聯邦議會發來邀請函,想讓‘星絮計劃’成為跨星際生態公約的範本。”阿哲的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激動,手裡的全息板上,密密麻麻的簽名正不斷增加。
林夏的目光落在星圖邊緣的一顆暗星上——那是尚未被納入計劃的“遺忘星”,二十年前因過度采礦淪為死星,也是祖父林深失蹤前最後勘測的星球。她想起周明遠日記裡的記載:“遺忘星的土壤裡藏著最頑強的種子,隻是需要一點光。”今天,她要帶著星脈香樟的幼苗,去赴一場遲到二十年的約定。
飛船抵達遺忘星軌道時,林夏透過舷窗看到了令人震撼的景象:暗灰色的地表上,竟有零星的綠色在蠕動。著陸後才發現,那是被星塵草信息素喚醒的本土植物,它們的根係正順著星軌的方向蔓延,像在尋找同類的蹤跡。“這就是祖父說的‘星芒效應’。”林夏蹲下身,看著星脈香樟的幼苗與本土植物的根係輕輕觸碰,“生命會順著光的方向相遇。”
隨行的周星突然指著遠處的岩壁驚呼:“那是曾曾爺爺的標記!”岩壁上,用礦物顏料畫著的香樟葉依然清晰,旁邊的星軌圖裡,遺忘星的位置被特意圈出,標注著“待喚醒”。林夏用激光刀切開岩壁,發現後麵藏著個金屬盒,裡麵是祖父的觀測日誌和半塊銅葉徽章——與檔案館裡周明遠的那半塊恰好吻合。
日誌裡詳細記錄了遺忘星的生態修複方案,最後一頁貼著張泛黃的照片:祖父與周明遠坐在礦道入口,身後的木牌上寫著“星芒在此,永不遺忘”。照片背麵,祖父用鉛筆寫著:“當最後一顆星被點亮,我們的約定就完成了。”林夏突然明白,所謂失蹤,不過是他選擇留在這裡,用餘生守護未竟的事業。
星脈香樟在遺忘星紮根的第三十天,生態監測係統傳來喜訊:本土植物的基因開始與香樟同步進化,能在輻射環境中合成新的葉綠素。林夏將這個消息同步至所有試點星,十七顆星球的慶祝燈光同時亮起,在星圖上連成完整的星芒圖案。第七星區的移民發來全息視頻,他們正圍著星塵草篝火跳舞,歌聲裡混著周明遠當年記錄的溪水聲。
聯邦議會的授勳儀式上,林夏拒絕了“星際生態先驅”的稱號。她站在全息投影的星圖前,身後是七名研究員的影像與十七顆星球的守護者:“真正的先驅,是那些在黑暗中埋下種子的人。”她將祖父的銅葉徽章與周明遠的拚接完整,投影在議會大廳的穹頂,“這才是最該被銘記的星芒。”
深秋的幽穀,生態檔案館舉辦了“星芒展”。展品裡有周星畫的星軌香樟圖,有第七星區的星塵草掛毯,有移民們用故鄉泥土燒製的星軌陶罐,最引人注目的是“守望者1號”樹洞裡的木盒——裡麵存放著從七顆試點星帶回的土壤樣本,每個樣本上都長著一株微型香樟,根係在透明容器裡交織成星軌的形狀。
林夏在展櫃前遇到了那位銀發老者的曾孫女,女孩正用星塵草纖維製作新的掛毯,上麵繡著最新發現的三顆宜居星。“老師說,我們要把掛毯織到宇宙的儘頭。”女孩舉起半成品,陽光透過纖維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就像曾曾爺爺說的,星星會指引方向,樹會記住歸途。”
冬至前夜,林夏整理祖父的觀測日誌,發現最後一頁夾著張星芒形狀的薄荷標本。標本背麵,用極細的筆跡寫著:“當第一片香樟葉落到星塵草上,就是我們回家的日子。”窗外的香樟林裡,周星正帶領孩子們布置星軌燈,無數光點在林間流動,像把銀河搬進了山穀。
除夕夜,十七顆試點星的全息影像同時出現在幽穀上空。每個星球的守護者都捧著一株香樟苗,齊聲唱起改編的《星塵謠》。當歌聲落下時,所有的香樟苗同時綻放出白色的花,花瓣上的熒光組成完整的星芒圖案,照亮了整個夜空。林夏知道,這是祖父他們等待了二十年的回響。
年初一的清晨,林夏推開檔案館的門,看見朝陽正從香樟樹梢升起,將星芒掛毯的影子拉得很長。周星和女孩正在給新栽的星脈香樟掛牌,木牌上寫著:“第1001株,獻給未來的星星。”風穿過掛滿銅葉徽章的走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無數聲音在說:“我們回家了。”
林夏望著遠方正在建設的星際生態學院,年輕的研究員們正扛著設備走進香樟林,他們的製服上,香樟葉與星塵草的徽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知道,這部關於星與樹、光與土的長卷,還在繼續書寫新的篇章。而那些藏在星芒裡的約定,那些刻在年輪裡的信念,終將像永不熄滅的光,照亮宇宙的每個角落,讓每個生命都記得:最遙遠的距離,也擋不住想綻放的渴望;最漫長的等待,也熬不過要生長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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