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罪行最大的是您啊。”
劉據站在那裡,神色尋常的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
他的神色尋常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麼樣子的話語一樣,但此時若是有人仔細觀察,便能夠看出來,此時這位“尋常”的太子身上鋒芒畢露!
這才是今日劉據想要做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今日這件事情已經了結了的時候,劉據說出了這樣的話,顯然今日這件事情是不能夠尋常了結了。
這便是劉據的目的!
他仰起頭,看著站在哪裡的武帝,麵頰上帶著些許的平和,但那平和中卻充斥著銳利。
仿佛這位太子正在訴說著什麼。
一旁的陳璟和陳瑞都隻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陳璟甚至可以看出來太子的眼眸中表達的意思。
“您不是說我不像您嗎?您不是期待著我發動一場政變來證明自己嗎?”
“但是父親啊,我不是您,但卻有您骨子裡的霸道與固執!”
“我不願意此事就此停歇!”
“來吧!”
一場暴風雨正在緩慢的降臨。
所有人物都知道,接下來武帝一定會大怒!
果不其然,武帝大怒。
他坐直了身軀,眼眸中仿佛是能夠噴出來火焰一樣,整個人都像是要將麵前的劉據給殺死的狀態說道:“你說什麼?”
武帝指著劉據怒斥道:“你這個逆子!”
“你懂什麼?”
“什麼叫做今日之事罪行最大的是朕?!難道你也想要和李廣利這個奸佞一樣指責君父嗎?!”
“難道今日的事情都是朕所導致的嗎?你明不明白朕的苦心?這天下若是沒有了平衡,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你我父子之間,沒有了這個緩衝地帶,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卻在這裡指責君父!”
“難道這是你身為太子應當做的事情嗎?!”
武帝的指責十分的嚴重,甚至此時武帝隨時都可以用一個衝撞君父的罪名來壓製太子,將他直接關押進牢獄之中!
可哪怕是承受了武帝這麼嚴苛的斥責,劉據的神色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隻是淡淡的說道:“是您讓兒臣說的啊,那麼兒臣就隻有這麼一個答案。”
“難道不是嗎?”
他看著武帝說道:“今日能有如此的事情,如此的結局,所有的罪責全然在您一個人的身上啊,與其他人沒有任何的關聯。”
“是您的多疑、是您的權術,讓今日的事情發生的啊!您還有什麼可以辯駁的地方呢?”
看著劉據依舊堅持自己的話語,武帝整個人怒火湧上心頭,他顫顫巍巍的站在那裡,站了起來,看著劉據說道:“好好好!朕今日倒是要聽一聽,你如何說所有的罪責都在朕的身上!”
他指著李廣利說道:“李廣利聯合五皇子謀逆,意圖構陷你、三郎的事情,難道是朕逼迫他們做的嗎?難道不是因為他們心懷不軌嗎?”
“我派去的人甚至沒有說什麼過多的話語,他便已經心動了,若非是心中有了想法,如何會直接反應的這麼迅速?甚至最開始這件事情已經被壓製下去了,他們今日又重新拿了起來!”
武帝又將方才的那一套理論搬了出來,而後冷笑著說道:“他們若非是心懷不軌,怎麼會有今日的罪行呢?”
“難道朕就想要讓人行巫蠱之事,詛咒朕自己嗎?!”
劉據卻隻是看著武帝:“李廣利等人當然有錯,罔顧君恩,倒行逆施,這便是他們的錯,但他們的錯是今日才有的嗎?他們的罪行是今日才出現的嗎?”
“李廣利招攬門客的時候,難道您不知道嗎?”
“當初那個繡衣使者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難道您不知道嗎?”
“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難道您不知道嗎?”
他直視著武帝的眼眸,一雙眸子中充斥著真誠:“難道您敢說,您不知道李廣利招攬門客嗎?可您當時做了什麼事情呢?”
“您隻是對這件事情開始放任,讓他就像是河水一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聖賢們都說,為君之人要赤誠,而為臣子的人同樣要赤誠,英明的君主會在臣下犯錯的時候阻攔,讓整個天下變得更好。”
“而若是君王不能夠如此做,那麼臣子便會變得奸佞。”
“您如此做了嗎?”
“您是一個聖明的君王嗎?”
“聖賢們還說,英明的君主會親近賢臣,而昏庸暴虐的君主則是會親近小人,親近賢臣的君主會聽從賢臣的勸告,而昏庸暴虐的君主則是會聽信小人的讒言。”
“您如此做了嗎?”
“您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嗎?”
“當李廣利大肆招攬門客的時候,您在做些什麼呢?您在一旁默默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