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六年,春。
天清氣朗環境十分美好,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見證了一出大戲的演繹和繼續發展。
陳璟的“辭官告老書”並未曾得到皇帝的準允,而是開始了慣例的三請四讓流程,但當三請四讓流程結束了之後,出乎人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皇帝沒有對陳璟的辭官告老書發表新的態度——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的皇帝應該是表示同意的,然後陳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回去了。
但也同樣沒有對陳璟的告老書表示否定——否定了之後,陳璟就需要正式回到朝堂上,承擔起來一個身為丞相的職責了。
可以這麼說,通過陳璟和皇帝的“交手博弈”,陳璟暫時處於一種“薛定諤”的狀態中。
因為皇帝沒有批示——所以陳璟在名義上還是丞相——因為陳璟已經提交告老書——所以他此時在實際上已經離開了丞相的位置。
一個完美的“工具人”就這麼誕生了。
既占據著丞相的位置,讓什麼人都沒有辦法升上來,又沒有占據著丞相的位置,可以讓皇帝陛下信任的大臣們以另外一種身份把控了丞相署的權力。
在這一年,皇帝對於霍氏的寵愛也逐漸的走上了巔峰。
霍光從地方回來之後,將他對於地方諸多藩王的調查等事全都提交到了皇帝那裡,但出人意料的是,皇帝並沒有很急切的對這些政務進行處理,反而是暫時拖延。
至於霍光?
因為這一次立下的功勞,所以霍光被皇帝陛下賞識,正式進入到了朝堂之中,成為了皇帝身旁的“郎中”,而隨著皇帝的一紙令下,霍光隻在郎中這個位置上做了三天,就馬不停蹄的升級到了另外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名為——“尚書台”。
是的,尚書台。
這是一個方才成立沒有多久的機構,但他的“權力”卻如同是“丞相署”一樣,甚至是較之丞相署更大一些。
因為丞相署無論在如何的龐大,他名義上也是一個“臣子”機構,而尚書台則是不一樣。
尚書台是皇帝所設立的“內庭機構”。
或者說,這個時期的尚書台並不是日後的“尚書省”,哪怕在法理上、在職能上、在傳承上、乃至於在任何的時空概念上去看,尚書台都是尚書省的前身。
此時的尚書台更加類似於大明時期的“司禮監”。
他是一個由皇帝設立的,幫助皇帝處理政務的機構——或者說他更像是司禮監以及內閣的結合體,因為他同樣是可以乾涉外廷的朝政。
這個機構的前身是文帝時期的“內廷”,當初的文帝為了製衡前朝的勢力,所以發展出來了這麼一個內廷,以對應以丞相為首的“外廷”,發展到了武帝時期,內廷其實已經形成了完善的模型和政治體係。
隻是到了武德帝時期,武德帝徹底將這個機構給放在了表麵上,也就是所謂的“尚書台”了。
霍光便是第一任的尚書令。
而事實上,大漢未來的政治框架機構,在這個時期已經初具規模。
丞相事實上從一個變成了“三個”。
第一,丞相。真正意義上的、名義上的丞相。
第二,尚書台令。名義上的郎中、實際上的內相。
第三,丞相署內吏。名義上的吏,實際上的高官。
而在這種情況下,“丞相”陳璟因為想要告老,所以已經離開了丞相署的情況下,大漢的朝政開始形成了“楚漢爭霸”的局麵。
此時的朝廷“黨爭”,實際上已經從原本的“陳氏”對抗“外戚”轉變為了“陳氏”對抗“霍氏”。
看似沒有發生變化,但實則發生了非常驚人的變化。
因為一個人。
一個名為“衛青”的人,一個功勳卓著的人,一個幾乎可以說的上是必定青史留名的人。
衛青和霍去病原本是外戚勢力集團的核心人物,他們兩個人代表著的、象征著的就是外戚勢力集團,因為他們是現如今的陛下,當年的太子劉據的舅舅和表哥。
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就會形成“陳氏”對抗“劉據”的局麵,而這樣子的局麵一旦形成,朝堂上的微弱平衡立刻就會被打破。
所以劉據費儘心思的轉變了這種矛盾。
將“陳氏”和“皇帝”的矛盾,轉變成了“陳氏”和“霍氏”的矛盾。
可能會有人說,那現在不還是一樣的嗎?
難道霍去病和衛青就能夠從霍氏集團中脫離出去了?
答案是:對的,他們可以從霍氏集團中脫離出去,或者說必定能夠從霍氏集團中脫離出去。
這也是劉據削弱陳氏與劉氏矛盾中的神來一筆——他同時削弱了外戚勢力集團,或者說直接將外戚勢力集團給連窩端了。
在這裡,若是劉據必須要感謝一個人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霍仲孺”,或許有人對這個名字不熟悉,也或許有人覺著這個人很無關緊要,但不得不說,在如今劉據的謀劃中,霍仲孺這個人居功甚偉。
他很多人不熟悉,但他有兩個兒子,所有人應該都很熟悉。
一個叫做“霍去病”,另外一個叫做“霍光”。
在這裡必須是要整理一下思緒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