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中
密不透風,些許惡臭的氣息傳到王莽的鼻子中,他整個人都十分無奈的坐在角落中,因為牢獄陰暗,又十分狹窄,所以他此時顯得十分憋屈。
他唉聲歎氣的想著一個問題。
六難大師算的命格是不是錯了?但剛剛這麼想,他就隨機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大師說了,他的命格殘損,而他不僅沒有將梁王的嫡長子,那個叫做劉秀的人給殺死,甚至民間黔首中還有一個叫做劉秀的沒有死!
所以...
這是來自赤帝氣運的反噬?
王莽在大獄中如此想到。
而在宗人府中,劉奭也同樣是在這麼思慮著。
六難大師迄今為止所說的所有事情都是對的,那為什麼單單隻有這一件事情是錯的?
他和王莽想到一塊去了。
因為....劉秀沒死。
所以他的“命格殘損”,所以他遭遇到了這個劫難。
頓時劉奭的心中對於劉秀的怨恨就超越了一切——甚至超越了他對於陳氏的怨恨。
因為怨恨陳氏隻是因為他陳氏“看不上”他,多次對他彈劾,可對於劉秀的怨恨卻是這個人為什麼不早點死?早點死的話,他也不會遭逢這個大劫難了!
甚至他還將自己先前對陳氏的怨恨埋怨到了“命格”之上,覺著是因為劉秀的命格想要爭奪自己的皇位,所以他被反噬之下,遭逢大難。
都怪劉秀!
.........
此時此刻,官渡。
圃園之中
梁王坐在圃園中,神色中帶著些許的無奈和謙遜,他看著陳況說道:“老師,您的脾氣實在是太易怒了,若非如此,當年便不會與太子發生矛盾了,陳氏也不會到了如今這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隻是.....哎,二弟他實在是有些令人覺著疑惑了,他怎麼會做出來這種事情呢?”
梁王劉欽的臉上帶著無可奈何,但實則他依舊是覺著,陳氏如今的境地十分危險——甚至是比太子還要危險,他同樣是一個蠢貨,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覺著天子的權威至高無上。
而在他的身旁,有一個三歲的孩童正在那裡玩耍,聽見了這樣的話,卻不知為何突然站在了梁王的麵前,神色十分嚴肅,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可可愛愛的。
“父王,這話說的不對。”
他的話說的含含糊糊的,有些許的不清楚,口音中更是夾雜著些許的清脆與孩童的稚嫩。
“陳阿公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錯。”
“他做的是對的。”
小小的劉秀此時才三歲,站在那裡,嘟著一張小臉:“都是太子叔叔的錯!”
梁王聽了自己兒子的話有些怔然,而在他的一旁,陳淵、陳況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睛中的笑容。
陳況更是收斂了自己的脾氣,看著劉秀,身體微微傾斜靠前:“哦?世子為什麼覺著是太子的錯呢?”
劉秀此時本身應該是一個說話都說不清楚的年紀,但站在這,就好像是大人一樣,一字一句,雖然有些許口齒不清,但整體邏輯卻一點問題都沒有。
“父王說,人做錯了事情就要認錯。”
“太子叔叔做了很多錯事,對黔首們不好!所以陳阿公生氣了,才,才說太子叔叔的。”
劉秀眨著眼睛,說出了梁王都沒有能夠明白的道理。
“先生常說,君舟民水,如果阿秀在小船上,但是卻玩水玩鬨的話,小船也會生氣的,那阿秀就掉進水裡啦!”
梁王坐在那裡,臉上神色怔然,而後卻又有些許漲紅。
他看著劉秀訕訕不語。
陳淵卻是斜了一眼劉欽,臉上帶著些許的玩笑之意,但話語中的語氣卻並沒有絲毫的玩鬨:“世子聰慧,卻懂得一些連成年人都無法明白的道理。”
“這是梁王的福分啊。”
他看著劉秀,意味深長的說道:“日後,世子定然能夠成為一代聖明的梁王,對梁國封地的百姓十分友善的。”
“或許能名垂青史。”
陳淵從自己的腰間接下來一枚玉佩,而後遞給了麵前的劉秀,笑眯眯的說道:“世子,日後成年以後,若是想要找一位合適的老師,可以來官渡陳氏。”
他輕聲做出了自己的許諾:“陳氏諸多子弟,皆都是學富五車之人,整個陳氏中這麼多子弟,一定會有一位適合當世子老師的。”
劉秀不明白這其中蘊含著的意味,所以接過了那枚“玉佩”,而梁王則是有些駭然,有些激動,有些驚喜,他下意識的問道:“先生.....也可以嗎?”
陳淵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梁王,對於這個梁王心中其實有些許的不喜,但卻依然說道:“是的。”
“若是其餘的弟子世子看不上,也可以選擇我作為老師。”
他似笑非笑的說道:“但,這個諾言隻在世子劉秀十五歲之後生效,並且隻對世子一個人生效。所以梁王不要多想。”
“這隻是一個讀書人對於一個聰慧弟子的承諾,而非是陳氏對於梁王世子的承諾,也不是官渡公對梁王的承諾。”
“梁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