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的名字雖與當初死在李牧手下的趙家三兄弟相似,實則與他們毫無瓜葛,更談不上什麼狩獵的本事。
一入深山,他便徹底抓了瞎。
密林深處,參天古木遮天蔽日,連陽光都難以穿透。腳下腐葉鬆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發出令人不安的“咯吱”聲。
隊伍裡十幾個莊稼漢此刻都慌了神。
他們平日裡最遠不過走到田間地頭,何曾見過這等陣仗?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複仇之心,此刻已被恐懼取代。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在幽深的山穀中回蕩,仿佛四麵八方都是野獸。
“是狼!是狼啊!”有人聲音顫抖。
“趙四哥,這、這可咋整啊?”眾人攥著鐮刀鋤頭的手直冒冷汗,聲音都變了調。
趙四強壓下心頭慌亂,故意把手中柴刀往樹乾上一磕,發出“鐺”的脆響:“正愁找不著獵物,這不是送上門來了?”
“咱們十幾個大老爺們,還怕幾頭畜生?待會兒它們若敢現身,便剝了它們的皮做褥子,聽說城裡人稀罕著呢!”
遠處,綠瑩瑩的狼眼忽明忽滅,風中似乎帶著枯枝被踩斷的“哢嚓”聲,距離越來越近。
趙四咽了口唾沫,後脖頸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
與此同時,李牧一行四人正穿行在一線天峽穀中。
正午的陽光被兩側陡峭的崖壁切割成細線,穀底昏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瘴氣,聞著就讓人頭暈目眩。
“捂住口鼻。”李牧低聲吩咐,將浸濕的布巾係在臉上。
其他三人立即效仿,動作乾淨利落。
四人呈“品”字隊形緩緩推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突然,李牧抬手示意停下。
他蹲下身,目光鎖定在一棵兩人合抱的鬆樹下。
用樹枝撥開濕潤的草叢,幾枚新鮮的蹄印赫然入目,邊緣的泥土還在微微泛著濕氣。
“是野豬的腳印,剛過去不久。”李牧的聲音壓得極低,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至少兩百斤的大家夥。”
從蹄印的深度可以判斷出,這絕對是一頭實打實的龐然大物。
聞言,賈川三人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他緊握著手中那柄磨到鋥亮的長矛,指節都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一會兒若是尋到了那畜生,不要聚集在一起,我繞到側麵偷襲。”李牧從背後摘下長弓,搭上了一支帶著倒刺的黑羽箭:“賈川,你和小武正麵牽製,彆讓它衝起來。”
賈川聞言點了點頭。
他將長矛往地下一杵:“牧哥兒放心,若是那畜生發狂,我一矛就能把它捅穿!”
剛音剛落,旁邊一直在警戒的六子突然壓低聲音,身子也俯臥了下來,輕聲道:“噓,噤聲。”
十幾丈外的灌木叢劇烈晃動,一頭龐然大物慢悠悠地踱了出來。
看清它的瞬間,四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這頭野豬足有半人高,灰褐色的皮毛上覆著厚厚的鬆脂泥甲,兩根獠牙白得發亮,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
吭哧!
吭哧!
它口中還在嚼動著什麼東西,走了沒幾步,便懶懶的俯臥在灌木叢前的泥坑中。
李牧不動聲色的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