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烈的酒!”一位青衣文士剛抿半口,便覺喉頭火辣,連忙以袖掩麵,“這一口下去,倒比飲儘半壇青梅燒還來得痛快!”
旁邊的白發老翁隨聲附和咂摸著嘴,渾濁的雙眼泛著精光,顫巍巍地摸著腰間舊傷:“老朽飲了半碗,這身子骨竟似回到三十年前,渾身火熱,連這陳年舊傷都不疼了……”
“嗚……若是入了冬,咱們支個羊肉鍋子,就著這三月春,任他窗外風雪滿天,咱們吃著熱騰騰的羊肉,喝著火辣辣的酒,神仙來了也不換座兒!”
三月春的口感很快便得到了一眾人群的認可,他們爭先恐後,不多時,一壇便已經見底。
而三碗的賭約自然沒有任何人能夠贏下。
那些誇下海口的漢子們,此刻不是扶著牆根乾嘔,就是癱坐在地上傻笑。
最先挑釁的王鐵匠早醉得不省人事,被同伴架著付了酒錢。
李牧掂量著手中沉甸甸的銅錢串,嘴角微揚。
這一壇酒淨賺一兩六錢,抵得上尋常人家兩三個月開銷。
望著街上熙攘的人群,他忽然感覺有些荒誕,亂世之中,有人為一口吃食賣兒鬻女,也有人為一時痛快一擲千金。
那些出入青樓的富家公子,為博佳人一笑,隨手就是幾十兩銀子打賞。
比起他們,自己這二兩銀子的買賣,倒顯得樸實多了。
“小哥,你明日還來賣貨麼?”
人群中,一名醉醺醺的漢子有些意猶未儘的舔舐著嘴唇,“若來的話,我先訂上三壇!”
“我也要兩壇!”
“你家酒窖在何處?不如我們現在過去取?”
“保證不欠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眾人紛紛開口。
麵對這份熱情,李牧卻平靜的搖了搖頭道:“抱歉抱歉,這酒乃是新釀的,家中已經沒了存貨,若是各位想要……十天之後,我會再來的!”
“啊?要十天?”
“這麼久……”
聽到這句話,眾人語氣中滿是失望,幾個酒鬼更是捶胸頓足,但又無可奈何,最終隻能帶著遺憾紛紛散去。
不多時,李牧向聞訊而來的官差繳納了交易稅,待人群散儘,正要收拾攤位時,餘光卻瞥見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幾人雖換了裝束,可身上那股酒糟味卻藏不住——分明是城中幾家酒坊的夥計。
他不動聲色,收好攤位後便轉身離去,來到糧行開始購置下次釀酒所需的材料……
而那幾個跟蹤者則像是若無其事般跟了進來,和掌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餘光卻不停往李牧身上掃過來。
“好家夥,這年代沒有什麼專利和知識產權,眼見我的酒賣得好,立馬就派人過來偷師、想看我購置什麼材料?”李牧思維一轉,便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他心中暗笑,故意在糧行內繞了三圈,又跑到集市上先後買了酒曲、高粱,又順手稱了些八角、茴香,最後還特意買了包根本用不上的陳皮。
果然,李牧前腳剛走,那幾個夥計就急不可耐的緊隨其後,衝著掌櫃道:“方才那人買的東西,每樣都給爺來上一份!快!”
……
李采薇半蹲在院子裡,將野豬肉切成巴掌寬的長條,將鹽巴和花椒碾碎均勻塗抹在肉塊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