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確認陸秀林幾人離開之後,李牧悄悄把門拉開條縫,探出半個腦袋四下張望。
街上靜悄悄的,連隻野狗都沒有,他這才把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裡。
“可算走了……”李牧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陸秀林是朝廷掛了號的欽犯,若是被抓住和他接觸的把柄,恐怕整個錦繡坊內所有人都要受到連累。
當初王家隻是被守軍以通匪的罪名便抄了家、滅了門。
黃巾教主的分量,可要比虎頭山那群山匪大的多,罪名自然……也大的多!
“原以為這懸賞是為了某位官家人物,沒想到卻是他,從方才的話語來推斷,那曹縣令定是受到了脅迫。”
方才陸秀林談及曹縣令時語氣中極為隨意,完全沒有替對方隱瞞的意思,說明兩者之間的關係並非串通、自己人,而是威逼強迫。
如今他們離去,曹縣令若是恢複了自由身,會不會出爾反爾,想法設法將那免稅文書收回?
畢竟縣衙已經多年未曾給商戶獎賜過這等貴重之物。
一份免稅文書,再加上三十兩黃金,縣衙至少要損失將近兩千兩銀子。
對於曹縣令而言,這損失無異於割肉放血!
李牧眉頭緊縮。
他之前不曾擔心過這個問題,但如今卻有些隱隱不安。
“不對,我似乎有些杞人憂天了。”李牧摸了摸下巴上的青碴胡子,重新在腦海中複盤了一下此事:“安平縣衙既然為他開出了熊膽的懸賞令,那麼無論出於何種原因,縣令都已經和陸秀林扯上了關係。”
“對他來說如今最好選擇便是裝作無事發生,平平靜靜將此事安穩度過,否則若是一旦起了什麼幺蛾子,但凡有一絲消息泄露,他全家的性命都難保!”
曹縣令治理安平縣多年,雖然能力不算出眾,但麵對生死與利益兩者,李牧相信他還不會昏頭到做出錯誤選擇。
……
而事情走向也確實如李牧預料的一般無二。
第二天一大早,木匠鋪的夥計就把新匾額送來了。
說來也巧,消失了好幾天的曹縣令今兒個也重新升堂了。
聽衙門口看熱鬨的說,縣令大人頂著倆黑眼圈,說是閨女得了急症差點沒救過來。
“多虧了那顆熊膽……”曹縣令當著眾人麵把李牧的狩獵隊好一頓誇,說什麼三十兩黃金都嫌少,改日還要登門道謝。
消息傳到錦繡坊,正在指揮掛匾的李牧總算鬆了口氣。
隨著“錦繡坊”的舊匾被摘下,嶄新的“春意坊”被釘在大門之上,鎏金大字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起開起開!要放炮了!”薑虎的大嗓門震得人耳朵疼。
薑虎扯著嗓子開口,捏著火折子吹了一口,將懸掛在大門兩側的爆竹點燃。
隨著劈裡啪啦的爆炸聲響起,硝煙之中,透出眾人帶有喜色的麵容。
“各位安平城的父老鄉親、老少爺們,今日我李家酒坊開業之喜,特在街口擺了六口大鍋,南來北往的賓客、街坊,都可來吃上一碗熱粥,喝上一碗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