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董源嘴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正要出言奚落,卻在丁禹警告的目光中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整了整衣襟,故作大方地豎起一根手指:“一千五百兩,如何?”
“不賣。”李牧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就是一萬五千兩也不賣。”
“你這山野匹夫好不識抬舉!”董源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手指幾乎要戳到李牧鼻尖,“你知不知道在洪州府城,多少人排著隊給本公子送禮……”
“這裡不是洪州府城。”李牧突然打斷他,眼神如刀鋒般銳利,“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少擺這副紈絝子弟的臭架子!”
董源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他從小到大錦衣玉食、被人眾星捧月,何曾被一個“底層人士”如此直白的羞辱過?
就連丁禹和方檜臉色也變得有些陰晴不定。
“好,好得很!”董源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李牧獰笑道,“告訴你,本公子想要的東西,還從沒有得不到的!這條狗……”
眼看局勢劍拔弩張,金捕頭慌忙湊到董源耳邊低語幾句。
他的表情從憤怒轉為震驚,最後定格在一種難以置信的扭曲狀態。
“一個山野獵戶,能攀上總兵的高枝?”他聲音發顫,氣勢頓時萎靡了大半,“你莫不是在誆我?”
董源出身於洪州府城,接觸過許多大人物,自然比安平城內的百姓們更知曉“總兵”是何等通天的角色,在如今這樣一個世道中,掌握兵權的封疆大吏,其地位自然要遠遠超出他許多。
丁禹目光閃爍,適時地輕搖折扇,溫聲道:“山野藏龍,董兄,這天下之大,豈是你我能儘知的?”
他轉向李牧,眼中精光閃爍,“不知李兄與哪位總兵相熟?家父在朝為官,或許與之還有些交情呢。”
麵對這明顯帶著試探之意的問話,李牧隻是平靜搖頭:“金捕頭說笑了,我這樣的小人物,哪裡能和總兵搭上界?”
“若是真有這番交情,我早就仗著他的勢,狐假虎威……在這安平城中橫行霸道起來了。”
聞言,董源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不是傻子。
自然能夠聽出李牧這話是在諷刺他借著家中父母的勢,跑到這小小安平城中來充當什麼天潢貴胄!
“嗬嗬,既然李兄弟不肯透露,那在下也就不刨根問底了。”丁禹用折扇敲了董源一下,玩笑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這獵犬既然是李兄弟的心愛之物,你若再苦苦相逼,便是強人所難。”
“我們進山還要仰仗李兄弟的獵隊庇護,你若是替我得罪了他……咱們三人豈不是都得喂老虎?”
這話一出,原本緊繃的氣氛瞬間變得緩和起來。
李牧心中冷笑。
這話明著是勸和,暗裡卻是在威脅——若這三人但凡在山中出事受傷,旁人必定懷疑是他報複。
這丁禹果然不愧是三人中的領頭者,單單這份嘴上工夫便比那董源強的沒影了。
“哈哈哈,開個玩笑,李兄弟切莫當真。”丁禹似笑非笑地看向李牧:“還是談談進山時辰!後日寅時出發,獵頭以為如何?”
微風驟起,吹得院中老槐沙沙作響。
李牧望著遠處暮色中起伏的山巒,仿佛看見無數雙獸眼在暗處閃爍,他緩緩點頭:“後日寅時,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