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斌說完這句話,目光如刀,死死盯著大掌櫃。
今晚到場的賓客無論產業大小,都是掌櫃、東家之類的角色,唯有水仙樓來的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這本就是一種不重視。
範文斌方才之所以命人狠狠教訓梅宗元,一方麵是為了替李牧出氣,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借此事來敲打水仙樓。
昔日你們不給我麵子,我能接受。
可如今馬幫倒台,秦蠍虎的位置換成了我範文斌,若是再以昔日的態度來對待……
那可就不行了!
“原來範幫主是因為這個才遷怒我家妻弟……”大掌櫃輕笑了幾聲,緩緩開口道:“對不住,我這個人閒散慣了,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喜歡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彆說是你,就算是守軍大營的林堅,他擺的宴席我若不想去,一樣不給他麵子。”
此話一出,範文斌愣了一下,而後冷笑連連。
大掌櫃話中提及林堅,雖然語氣帶著不屑,但實則是在提醒漕幫自己擁有衛所軍當靠山。
當初林堅在安平隻是一員小卒,隻不過後來與大掌櫃交好,得到了水仙樓的資助,再加上他本身的本領,這才能在軍中一路晉升,坐穩這安平守將之位。
此事雖然是私下操作,但對於安平城中的大人物而言根本不算秘密。
範文斌自然也知曉內情。
雖然如今漕幫在安平城中勢大,但也不願去招惹守軍。
“大掌櫃的威風果然不減當年。”範文斌眯起眼睛,他畢竟是一幫之主,此時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微笑點頭道:“我本想借今晚的機會與大掌櫃交個朋友,合作通商,既然你沒這個意思,那便作罷!”
“來啊,把梅公子放下,交給大掌櫃!”
他一聲令下,幾名漕幫弟兄將渾身幾乎被凍硬的梅宗元解下,交到大掌櫃家仆手中。
梅宗元此時臉色青紫,身上衣衫破裂,道道血痕猙獰。
任憑旁人如何呼喚,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除了鼻間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之外,倒真和死人沒什麼兩樣。
“範幫主,我這妻弟雖然不成材,但卻也是家妻的唯一血親……我這般回去無法交代,倒要請教,他今晚究竟做了何等十惡不赦之事,要讓你們將他打成這幅模樣?”大掌櫃臉頰上的肌肉抽搐著,眼神陰鷲如鷹。
聞言,李牧走了下來。
他方才已經準備離開,但痛毆了梅宗元後便多停留了一會兒,畢竟此事因他而起,若是一走了之,怕是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李牧也想要借著此事來看一看水仙樓的態度。
“梅宗元口無遮攔,屢次侮辱我,又要我陪他喝酒……”李牧撣去袖口的灰塵,輕描淡寫的說道:“沒割了他的舌頭,已經是手下留情。”
刷!
大掌櫃目光陡然轉來。
看清是李牧後,他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了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李兄弟。”
“咱倆雖然是首次見麵,但陳鶴鬆卻沒少在我麵前提及你。”
雖然大掌櫃沒見過李牧,可同在安平,他自然看過對方的畫像,所以一眼便認出了身份。
“梅宗元口不擇言,確實該打,但你我聯手做了這麼久的生意,總該留些情麵。”大掌櫃突然拔高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幾句醉酒之言,還值得你發這樣的雷霆之怒?”
“你究竟是真生氣了,還是在怨恨我水仙樓前幾日拒絕了你四六分成的要求,所以才借機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