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鬆嘴唇顫抖著,熱淚從眼眶滾落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喊出了那句已經多年未曾喊過的稱呼:“大哥……”
“你昔日救我一命,又不嫌棄我出身低微與我結拜為兄弟,更是多次提攜,讓我從一個窮小子變成了家財萬貫的財主。”
“你的恩情,我這輩子都還不完。”
陳鶴鬆擦了擦熱淚,咬牙道:“此案已經定性,我意已決,像剛才的話休要再提!”
大掌櫃聞言麵色悲痛無奈。
而他身後的妻子則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
“兄弟,我對不住你。”大掌櫃咬牙道。
“大哥,我已經向李牧求過情,我死之後,他不會再揪著此事不放。”陳鶴鬆此時極度虛弱,說上幾句話便要喘息緩上許久,“你以後也不要再招惹他了。”
“在大牢這幾日,我已經為你做好了謀劃。”
“你和大嫂如今歲數也大了,把水仙樓賣掉,拿上一筆銀子換個地方尚可安度餘生,若是繼續留在安平,恐怕……”
陳鶴鬆的話沒有說完。
但大掌櫃已經知曉他的意思。
如今安平已經成為了李牧的天下,就算他不親自來找水仙樓的麻煩,漕幫、縣衙以及那些想要討好他的人,自然也會將水仙樓排擠的無法生存。
離開,似乎是最好的打算。
“苦心經營三十年,沒想到竟然輸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中。”大掌櫃也慘笑一聲。
三人又交流了幾句,大掌櫃夫婦對視一眼,將藏在身後的食盒取了出來:“兄弟,你這段日子定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吧?來,快嘗嘗,這都是你愛吃的菜!”
看著食盒內精心製作的菜肴,陳鶴鬆再次熱淚盈眶,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不多時,一名獄卒過來催促,聲稱探視時間已到,大掌櫃夫婦這才和他依依惜彆,離開牢房。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陳鶴鬆遠遠做了個揖,低聲道:“自此一彆,你我兄弟天人相隔……隻願兄長日後財運亨通,長命百歲。”
牢房外。
大掌櫃長舒了一口氣。
“鶴鬆對我們還是忠心的。”中年婦人收起了悲痛不舍,臉色變得漠然起來。
大掌櫃沒有回應。
“還要動他嗎?”婦人繼續問道。
“如今就連林堅都跟李牧穿同一條褲子了,我在安平已沒有了任何底牌,也禁不起任何閃失。”大掌櫃心中似乎也有些愧疚,像是在說服自家妻子,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鶴鬆是個好兄弟,但……我無法確認李牧是否有其他方法能夠撬開他的嘴!唯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中年婦人緩緩點了點頭。
“我在城外買了一塊地,鶴鬆死後,將他的屍身迎回,風光大葬。”大掌櫃負起雙手,邁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婦人則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走向不遠處的獄卒。
……
深夜。
李牧坐在春意坊的大屋內,正在清算著最近販賣三月春的盈利情況,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牧哥兒!”
薑虎扯著大嗓門闖了進來,手中還拎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我抓到一個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