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青隻覺得額角上一股熱流淌下來,眼前陣陣發黑,她晃了晃,才勉強站穩。
血腥味混著怒火直衝腦門。
她抬手摸了一下,指尖一片濕濡的暗紅。
腳踝的鈍痛,此刻全被額角這尖銳的刺痛給蓋了過去。
“爸,媽。”蘇木青的整個人出奇的平靜,眼神卻直直射向躲在李愛華身後的蘇臻臻。
“你們要是信不過我,大可以直接去供銷社問王主任,問供銷社裡的任何一個人。如果我蘇木青真的偷了東西,今天還能好好站在這兒跟你們說話?”
蘇臻臻被她那帶著血的眼神看得心裡一哆嗦,下意識地往李愛華身後又縮了縮。
“你還敢頂嘴!”李愛華見蘇木青這副不知悔改的樣子,火氣更大了,“偷東西還有理了?臻臻好心替你著急,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什麼態度?”蘇木青差點氣笑了。
“她顛倒黑白,挑唆你們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這也叫替我著急?你們是覺得我挨打是活該,還是覺得隻要是蘇臻臻說的,就全是對的?”
蘇建國重重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不管你偷沒偷東西,你看看臻臻被你嚇成什麼樣了?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讓著她點?”
又是這套說辭。
蘇木青心底最後一絲溫度也涼透了。
在這個家裡,蘇臻臻永遠是對的,她永遠是錯的。
她懶得再跟他們爭辯,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浪費口舌。
“隨便你們怎麼想。”
蘇木青冷冷丟下一句,拖著受傷的腳,忍著額角的劇痛,頭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你這個孽障!不知悔改!”身後,李愛華的咒罵聲還在繼續。
蘇建國也是氣得呼哧呼哧喘粗氣:“真是反了天了!家門不幸啊!”
蘇木青進了房間,反手就把門鎖上了,將那些刺耳的聲音隔絕在外。
她走到鏡子前,看著額角那道被茶杯砸出的口子,血還在慢慢往外滲。
她找了塊乾淨的布按住傷口,心裡一片冰冷。
這個家,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隔天去夜校,蘇木青額角貼了塊紗布,走路依舊一瘸一拐的。
剛在位置上坐下,同桌鐘雨就湊了過來,小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鐘雨性子內向,平時話不多,但跟蘇木青關係還不錯。
“你額頭怎麼了?腳也沒好利索?”鐘雨小聲問。
蘇木青扯了扯嘴角:“沒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鐘雨猶豫了一下,又壓低了聲音:“最近學校裡有些風言風語……說你,說你跟趙老師……”
她有些說不出口。
蘇木青心裡了然,怕是上次趙景城送她回家,又在巷子裡救了她,被人看見了。
“說什麼?”蘇木青麵色平靜。
鐘雨抿了抿唇:“就說你跟趙老師關係不一般,走得近……”
“嘴長在彆人身上,隨他們說去。”蘇木青並不在意這些。
鐘雨話音剛落,旁邊一個尖細的聲音就橫插了進來。
“喲,這不是蘇木青同誌嗎?”
林曉曉抱著幾本書,斜刺裡冒出來,話裡帶著股酸溜溜的味兒。
“可真是好手段呐,這才來幾天,就能讓咱們趙老師另眼相看了?我們這些人,想跟趙老師請教個問題都排不上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