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一張臉滿是焦急。
方秀彤坐在一旁,一邊給老太太遞水,一邊柔聲細語地安慰:“趙奶奶,您彆急壞了身子。木青姐姐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就是……我聽說,她最近在夜校好像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得近,您說會不會是……”
話音未落,方家的車就停在了院門口。
方秀彤的母親一進門,就拉著趙老太太的手,一臉關切。
“哎呀老姐姐,您可彆急壞了身子。我們家秀敏也替您著急呢,可那蘇木青,鄉下來的,膽子大得很,保不齊是跟哪個野小子在外頭鬼混,忘了時間。”
趙老太太的臉色,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
她把手裡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發出“磕”的一聲脆響。
“我趙家的人,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說三道四。”
……
後腦勺一陣陣地抽痛,把蘇木青從昏沉裡硬生生拽了出來。
鼻子裡全是灰塵和朽木混合在一起的黴味。
她動了動,身下是冰涼的泥地。
門外有腳步聲,不止一個。
“媽的,人醒了沒?彆給凍死了。”
另一個聲音聽著很不耐煩。
“急什麼,耀哥讓咱們等著。這娘們兒要是醒了,喂口水,彆讓她啞了就行。”
耀哥,薑國耀。
蘇木青撐著發軟的身子,靠著冰涼的牆壁坐了起來。
刺耳的鑰匙聲響起,門被推開一條縫,一道人影端著什麼東西走了進來。
一碗水和一個黑乎乎的窩頭被重重地放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那人影轉過身,正要出去。
“薑國耀呢?”
她的嗓子乾得像在冒火,透出幾分沙啞,卻讓那人影的腳步停住了。
蘇木青站起身,後腦勺的痛意讓她晃了一下,但她很快就站穩了。
“你去告訴他,我叫蘇木青,現在借住在趙景城家裡。”
“你們今天要是敢動我一下,他薑國耀,連帶著他那個當科長的爹,誰也彆想跑。”
那人影明顯被她的話鎮住了,腳步頓在原地,過了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他媽少嚇唬人!”
嘴上這麼說,人卻沒敢再往前,轉身就跑了出去,連門都沒鎖。
外頭傳來壓低了聲音的爭執。
蘇木青靠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她賭對了,這些人隻是求財的混混,聽見趙景城的名字,不敢不掂量。
可她不敢放鬆。薑國耀不是蘇臻臻,那是條瘋狗。
沒過多久,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光線爭先恐後地湧進來,晃得她眯起了眼。
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的男人走了進來,頭發梳得油光水滑,臉上帶著股子吊兒郎當地笑,看她的眼神,像是打量著貨架上的商品。
“蘇木青?”他開了口,那調子輕佻又傲慢,“聽說你挺橫啊?”
蘇木青沒說話,隻是撐著牆,慢慢站直了身子。
薑國耀看她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開了。
“你那個好妹妹,哭著求我,讓我替她出這口氣。你說,我該怎麼收拾你才好呢?”
他一步步走近,那股子劣質發油的味道混著煙味,熏得人想吐。
“把你這張小臉劃花,還是……把你這身骨頭拆了?”他伸出手,想去捏蘇木青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