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和鐘靈在午飯之後上了擂鼓山、天聾地啞穀。
穀中滿是青鬆,已入初夏,鬱鬱蔥蔥。山風拂過、鬆聲如濤。
兩人行在穀中,能嗅到陣陣鬆葉飄香。大抵是這環境與萬劫穀有幾分相似,鐘靈顯得尤為歡喜。
至道山穀儘頭,林間有一塊空地、三間木屋。
木屋前一棵格外茂密的大鬆樹下放著一張石桌六個石凳。
此時正有兩人在石桌前對弈,又有兩人在側邊站立觀棋。邊上再有六個青衣漢子,其中有兩人便是早間給全冠清送信的啞仆。
咦?
全冠清微微驚奇,他本以為自己到來是受到蘇星河單獨邀請,便隻有他自己。不曾想看上去明顯還有三人是外來的。
目光掃過,一個矮瘦乾癟的老頭兒,應當便是蘇星河。
和他對弈的,是個四旬上下,一身湛藍袍子,容貌甚是英偉的中年人。
石桌兩側各站一人。
一個青年,容貌俊美,比起全冠清也不遑多讓。身著玄色勁裝,背負一刀一劍。
另一個卻是個番僧,身材高大容貌清朗,四五十歲年紀,麵帶淡淡微笑,寶相莊嚴禪意外露。
全冠清隻一眼看過去便已經確定,除去蘇星河之外,另外三人也都身負極其高明的武功。尤其是那個番僧。
雖然麵帶笑意、微微眯著眼,如同佛陀拈花而笑般恬淡。可眸中不時閃過的精光,如同漆黑夜空中劃過的驚雷。
其呼吸之綿長,卻又靜謐無聲,一身內功修為已經超凡脫俗。全冠清看來,隻覺得比開了掛的自己也不遑多讓。
全冠清還在遠遠觀察,那背負刀劍的青年卻是似有所查,側頭朝著全冠清這邊看來。
眸中閃過一抹精芒,隨後落在鐘靈身上,嘴角微微翹起,再看向全冠清,表情竟是隱隱有挑釁之意。
這一個個都是誰啊?
全冠清暗暗驚奇。
雖隻是遠觀,但三人給他的感覺,即便是最差的刀劍青年,也還在的雲鐵趙錢四人之上。
至於最強的番僧,功力似乎還在喬峰之上。
哪裡來了這麼多好手?
還全都是不認識的。
那個背著刀劍的青年,沒來由地讓他想到了風雲裡麵的大反派破軍。不過應該不會吧?低武世界出來個高武世界的角色,不合理吧?
自己在係統裡麵可沒有看到萬劍歸宗和三分歸元氣啊。
心中驚奇,全冠清腳下卻是不停,緩步上前到了石桌近前。
蘇星河是背對二人,以他的耳力早該聽到全冠清到來。但聰辯先生又稱聾啞先生,此時如果他裝聾,全冠清也說不出什麼。
那和他對弈之人此時眉頭輕蹙,似乎正在糾結棋招,同樣沒有動作。唯獨那番僧對著全冠清二人微微欠身合十,形容甚是謙和,讓人大生好感。
人家這麼有禮貌,全冠清自然也是微微欠身還禮,隨後站在棋桌邊上觀棋。
一個青衣漢子送上了兩杯香茗,全冠清微微點頭謝過,並不出聲打擾棋局。
一時之間穀中至於風聲。
棋局之中,那中年人此時額頭已經見汗,眸子在棋盤上快速轉動,似乎還在尋找破局之法。
棋盤上擺的正是那珍瓏棋局,此時中年人執白欲要破局,然後走的卻是尋常路數,自然被殺得毫無生路。
若是此時有丁春秋在場,隻怕用言辭邪術,隻要幾句話便可引起心神入魔。不過即便沒有,看他額頭越來越大的汗珠也已經不好過。
“蘇兄?”那青年人似乎注意到了中年人的異常,開口提醒。
然後中年人似是所有心神都落在了棋局之上,竟是充耳不聞。
“阿彌陀佛!”便在此時,那邊上的大和尚忽然口宣佛號,一股渾厚的音浪蕩漾在山穀之中,其中中正平和的禪宗氣息清晰無比。
那中年人身子猛然一震,原本已經失神充血的眸子瞬間清明起來。
“呼!”中年人長籲一口氣,擦拭了一下額上、鬢角的汗水。先是對蘇星河拱手道,“再下棋藝不精,未能破解前輩的棋局。”
蘇星河隻是微微歎息一聲,擺擺手並未說話。
那中年人起身,對著番僧拱手道,“再下心神陷於棋局之中幾近失守,虧得大師相助方才脫險,在此謝過。”
“阿彌陀佛。”番僧雙手合十,麵上笑容恬淡依舊,“小僧隻是借我佛慈悲法,助施主脫困。此乃佛祖之功德,小僧不敢冒領。”
“總歸是大師慈悲,方能借佛祖法力相助。”中年人笑著擺擺手,起身站在一旁,“這棋局再下卻是破不得了,不知道大師可有心思。”
“阿彌陀佛,小僧自詡棋道有幾分研究,這攝心迷局也觀察良久,隻怕是無路可破。”番僧搖頭,“世間之物,本就許多非人力可為。”
蘇星河隻做沒聽到,將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歸位,隨後看向那背負刀劍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