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的引擎轟鳴聲散去。突兀的動力流失感像針，紮進林逸風的神經。
酒店房間，空調冷風吹拂。他感到燥熱。
筆記本電腦屏幕，遙測數據曲線密密麻麻。冰冷。嘲弄。
“計算器”模式全開。轉速，油門開度，能量回收參數。他在腦海中飛速回放比對。
數據誠實。它顯示結果——動力單元某個部件在精確到毫秒的瞬間失效。
數據無法解釋那種“非正常”感。那種仿佛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的戰栗。
“邁克爾。”林逸風揉太陽穴。聲音疲憊。
“你說，這真的隻是機械故障的概率學問題嗎？”
舒馬赫的幻影在他身旁。凝視屏幕。眼神深邃。
“概率永遠存在，ethan。”
“但當不尋常的事件接二連三，概率就會向另一種可能性傾斜。”
他頓了頓。
“尤其是，在你收到那條短信之後。”
“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冰冷的字符，像奧斯汀賽道上空盤旋的禿鷲，有種不祥的感覺。
林逸風試圖激活“賽道記憶宮殿”。將自己拋回故障瞬間。
他閉眼，賽道細節在腦海中重構，清晰度驚人。
輪胎碾過路肩的震動，風聲呼嘯，對手賽車引擎細微雜音。
他試圖捕捉任何異常，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線索。
汗珠從額角滲出。
他“看”到儀表盤所有指示燈狀態。
他“聽”到引擎從咆哮到衰弱。
找不到“為什麼”。
天賦第一次在賽車機械層麵遇到屏障。
“有些東西，是數據和記憶無法直接呈現的。”舒馬赫聲音響起，發出一絲歎息。
“它可能隱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手機屏幕亮了。
林逸風心臟驟然一緊，條件反射抓起手機。
不是陌生號碼，是陳艾莉。
“ethan，有空嗎？我在酒店大堂酒吧。想跟你聊幾句，關於奧斯汀的一些……小發現。”
信息末尾，一個俏皮眨眼表情，似乎想衝淡緊張。
林逸風微微蹙眉。aice？
hbo華裔記者，具有敏銳的洞察力，獨特報道角度，在圍場小有名氣。
她找自己？什麼事？
“她或許能提供一些你需要的‘視角’。”舒馬赫若有所思。
十五分鐘後。林逸風出現在酒店大堂酒吧，環境略顯嘈雜。
陳艾莉一身乾練休閒裝，不像賽道邊鋒芒畢露，多了些親和。
麵前一杯蘇打水。看到林逸風，朝他招手。
“謝謝你過來，etice笑容勉強。眼神遊移。
“不客氣，aice。”林逸風開門見山，沒心情繞圈子。“你說有小發現？”
aice抿了抿唇，似乎在組織語言。
隨身小包拿出平板電腦。沒直接遞給林逸風，自己操作起來。
然後將屏幕側向他，壓低聲音。
“奧斯汀站。我在你們索伯p房附近做常規拍攝，額，收集素材。無意中，拍到一些畫麵。”
aice調出一段視頻，畫麵有些晃動，是手持拍攝的。
鏡頭對準索伯車隊後方區域，略顯混亂，幾個後勤人員正在忙碌。
aice暫停畫麵，指向一個穿著車隊服裝的背影，臉孔模糊。
“這個人，他在你賽車尾部停留時間有點久，應該就是變速箱位置，而且……動作鬼鬼祟祟。”
視頻繼續播放，背影在賽車尾部停留十幾秒。似乎調整什麼，又像檢查什麼。
由於角度和光線問題，看不清他的具體動作，但那種刻意避開旁人視線的姿態透著不尋常。
“這能說明什麼？”林逸風“計算器”人格上線，冷靜分析。“後勤人員檢查賽車很正常。”
“正常，但。”aice深吸一口氣，語氣異常肯定。
“我做記者這麼久，對人行為舉止敏感，他不像做常規檢查。而且，比賽結束後，我試圖找過這個人，想簡單采訪。但他好像憑空消失，車隊裡的人也說對他沒什麼印象。”
“一個沒有印象的後勤人員？”林逸風瞳孔收縮。
確實不合常理。f1車隊後勤龐大，但核心成員相對固定。賽車旁可疑行為的人，不可能完全不被同事注意到。
“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和你的賽車故障有關。”aice坦誠，眼神擔憂。
“但我相信直覺。ethan，我隻是想提醒你。或許可以從這個方向查查看。這個人，或者說，這個‘身份’，可能不簡單。”
她關掉平板，端起蘇打水喝一口，像卸下負擔。
“我能做的就這些，深挖這種事情對我風險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