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內羅的空氣,似乎從那封律師函抵達之後,就變得稀薄而冰冷。
技術會議室裡,巨大的屏幕上滾動著密密麻麻的數據流。馬蒂亞·比諾托站在屏幕前,用激光筆指點著賽車模型的某個空氣動力學部件,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回響,卻刻意繞過了一個角落。
林逸風就坐在那個角落。
他像一尊雕塑,靜靜地看著,聽著。所有的問題,所有的討論,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桌子的另一端——夏爾·勒克萊爾和他的工程師團隊。
這裡是法拉利的技術核心,卻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將他隔絕在外。
羅伯托·奇亞帕是唯一會側過身,用平板電腦向他展示關鍵數據的人。這個忠誠的意大利人壓低了聲音,手指在屏幕上滑動。
“ethan,他們調整了前翼迎角,這會犧牲一點直線速度,理論上是為了在低速彎獲得更多抓地力。”
林逸風的視線掃過平板,又落回主屏幕上勒克萊爾專注的側臉。他沒有回應。
走廊裡,兩個年輕技師的低語飄了過來。
“聽說了嗎?那個‘女魔頭’趙,已經在路特斯那邊招兵買馬了……”
“真的假的?那我們明年……”
聲音在看到林逸風的身影時戛然而止。
被孤立的王者,這是圍場裡最新的笑話。
葡萄牙,阿爾加維賽道。賽前新聞發布會,鎂光燈閃爍得讓人眼花。
記者的問題像炮彈一樣密集,大部分都砸向了法拉利車隊的領隊瓦塞爾,以及漩渦中心的林逸風。
就在氣氛逐漸凝固時,坐在不遠處的馬克斯·維斯塔潘忽然拿起了話筒,他那張年輕而桀驁的臉上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嘿,ethan。”
全場的焦點瞬間轉移。
“聽說你在法拉利過得不開心?要不要考慮一下,來紅牛給我當僚機?”
一陣壓抑不住的哄笑聲在發布廳裡散開。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也是天才之間心照不宣的玩笑。所有人都想看林逸風會如何回應這份“羞辱”。
林逸風身體微微前傾,湊近話筒,臉上竟也浮現出一抹笑意。ax,明年你先擔心一下自己的位置吧。”
沒有憤怒,沒有回擊。
隻有一句更囂張的預告。
維斯塔潘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大笑,他對著林逸風遙遙舉起大拇指。兩人隔著幾個座位的距離,視線在空中交彙,那是隻有頂尖獵手才能讀懂的語言。
棋逢對手,惺惺相惜。
兩周後,艾米利亞羅馬涅大獎賽。
伊莫拉賽道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衝刷乾淨,賽道上空彌漫著濃重的水霧,能見度極低。
“ethan,保持節奏,相信你的直覺。輪胎溫度正在下降,注意4號彎和7號彎。”羅伯托的聲音在無線電裡清晰而穩定,像驚濤駭浪中的錨。
“py.”
林逸風的回答永遠隻有一個詞。
sf1000賽車在雨中像一條掙紮的遊魚,毫無競爭力。但在他的手中,這台紅色的機器卻展現出不可思議的穩定性。每一次刹車,每一次轉向,都精確到了厘米。
他在雨中起舞,超越,防守。
無線電裡傳來車隊公共頻道的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