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尊敬的公爵大人。您想治您那點風濕病？這個簡單，您來我們華夏的社區醫院掛個號就行，一百塊錢三副藥，保證見效。什麼？您想順便恢複一下您年輕時的風采？哦，那得加錢……開玩笑的，加錢也不行，我們老大的‘青春套餐’，目前缺貨，全球斷供，下次請早。”
陳斌的段子，很快在某個特定的圈子裡流傳開來，非但沒有讓那些人退縮，反而更增添了周翊聰的神秘和高不可攀。
如果說，第一波浪潮是貪婪，那麼緊隨其後的第二波，便是恐懼與爭議。
梵蒂岡教廷，罕見地連夜發表聲明，以嚴厲的措辭譴責這種“僭越上帝權柄，擾亂生命自然秩序”的行為，稱之為“浮士德式的魔鬼交易”。
全球各大宗教的領袖，也紛紛發聲，警告他們的信徒，強行延續的生命，將無法得到靈魂的安寧。
緊接著，學術界也炸開了鍋。
一場由多國頂級倫理學家、社會學家、哲學家參與的線上緊急峰會召開。會議的主題，隻有一個——《當“永生”不再是神話：人類社會的未來與危機》。
“這是一個災難的開始！”一位白發蒼蒼的哈佛教授，在屏幕上痛心疾首，“如果生命可以被無限延長，那麼誰有資格獲得這個機會？是那些掌握了世界百分之八十財富的百分之一的人嗎？這將造成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階級固化！一個由‘不死者’統治，‘凡人’永世為奴的時代，即將來臨！”
他的話，引發了強烈的共鳴。
“人口問題怎麼辦？地球的資源是有限的！繼承法、婚姻法、養老金體係……我們現有的一切社會製度，都將在一瞬間崩潰！”
“更可怕的是，一個永不落幕的獨裁者，將成為可能！當權力與永生結合，那將是全人類的噩夢！”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正是因為它的有限，我們才會去珍惜，去創造，去愛。當生命變成了一串無限延續的數字，它還有任何價值可言嗎？”
恐慌，如同病毒般，通過網絡蔓延到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普通民眾開始感到不安，他們既羨慕那些能“返老還童”的富豪，又恐懼自己將成為被時代拋棄的“短生種”。
各種陰謀論甚囂塵上。有人說，這是華夏控製世界的陰謀；有人說，周翊聰是外星人，目的是改造人類基因。
整個世界，因為一個人的醫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分裂與對立。
風暴的中心，百草園基地，卻依舊寧靜。
周翊聰仿佛置身事外，每日不是打坐、看書，就是在聚靈陣裡擺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外界的喧囂，似乎與他無關。
秦老卻坐不住了。他拿著一份彙總了全球輿論動態的報告，找到了周翊聰。
“翊聰，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麻煩。”秦老的神情很嚴肅，“這已經不是醫學問題，而是政治問題，哲學問題了。我們承受的壓力，非常大。”
周翊聰放下手中的醫書《素問》，抬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
“意料之中。打開了米缸，自然會引來老鼠。有幾隻膽子大的，想把米缸據為己有，也很正常。”
“可現在不是幾隻老鼠的問題，是全世界都在擔心，你會不會成為那個唯一的‘米缸看守人’。”秦老歎了口氣，“你必須給世界一個說法。”
周翊聰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是該跟他們聊聊了。”
三天後，應聯合國和世界衛生組織的聯合緊急邀請，一場史無前例的全球直播問答會舉行。主角，隻有一人——周翊聰。
他沒有出現在任何宏偉的會場，直播的鏡頭，就設在百草園的湖心亭。他依舊穿著簡單的白大褂，麵前擺著那隻標誌性的保溫杯。背景是青山綠水，薄霧繚繞。
麵對著屏幕上代表著全球數十億觀眾的恐怖數字，他神色自若，仿佛隻是在和一位老友喝茶。
會議一開始，一位著名的bbc主持人，便拋出了那個最尖銳的問題。
“周醫生，您是否已經掌握了讓人類‘永生’的技術？如果是，您認為誰有資格獲得它？您將如何應對它可能帶來的，毀滅性的社會不公？”
周翊聰拿起保溫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喝了一口，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第一個問題，我的答案是，沒有。我掌握的，不是‘永生’之術，而是‘治病’之術。”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鏡頭，仿佛能看到每一個觀眾的內心。
“在我看來，阿爾茨海默症，癌症，心血管疾病，包括你們所說的‘衰老’，本質上，都是一種病。一種‘生命活力’失序的病。我的治療，是撥亂反正，讓失序的，重歸有序，讓枯竭的，得到滋養。我治愈了雷丁先生的‘病’，讓他恢複到了他這個年紀本該擁有的，最健康的狀態。這，不是永生。”
他的解釋，清晰，簡單，卻又蘊含著深刻的中醫哲理。
“至於第二個問題，”周翊聰的語氣，多了一絲鄭重，“我想先講一個我們東方的哲學理念，叫‘天人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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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闡述中醫對於生命、自然和宇宙的理解。從“氣”的運行，到“陰陽”的平衡，再到“五行”的生克。這些古老的智慧，由他用現代人能理解的語言娓娓道來，竟有了一種直擊靈魂的力量。
“生命，就像一條流動的河。它有源頭，有河道，最終要彙入大海。這是‘天道’，是宇宙的規律。強行在河道上築起大壩，不讓它流動，看似是留住了河水，但最終隻會讓這條河變成一潭死水，直至腐爛發臭。這就是‘逆天而行’的代價。”
“我的醫術，不是築壩，而是清淤，是加固河堤，是讓這條河，能以最健康、最舒暢的方式，流完它應有的旅程。”
“所以，我提出我的原則——順應天道，適度乾預。”
“我的目標，不是讓任何人永生不死，而是讓每一個人，都能健康地，有尊嚴地，活到他生命能量自然耗儘的那一天。是‘健康長壽’，而非‘永生不死’。”
這番話，如同一股清泉，瞬間澆滅了全世界一半的焦慮與狂熱。
他明確地劃下了一條界線。他可以治病，可以延緩衰老，但他不會，也不能去創造一個“不死者”的階級。
最後，他看著鏡頭，說出了讓所有野心家心驚膽寒的一句話。
“天道有輪回，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必然會遭到反噬。據我觀察，雷丁先生的生命能量，雖然得到了補充，但他的‘命數’之弦，也因此而繃緊到了極致。或許，他下一次小小的感冒，都可能引發一場生命雪崩。這，就是‘逆天改命’的因果。”
“所以，奉勸那些想用財富和權力來換取無限生命的人，好好珍惜你們現在所擁有的。因為你們想買的東西，我這裡沒有。就算有，你們也付不起那個代價。”
直播結束，全世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周翊聰的一番話，不僅化解了一場全球性的倫理危機，更是將一種全新的，關於生命和死亡的東方哲學，根植到了全世界的意識之中。
他沒有解決所有問題，但他為這個失控的世界，指明了一個方向，設立了一個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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