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嘯,無聲無息,卻又振聾發聵。
它不是通過耳朵聽見的。
而是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直接紮進了艦橋內每一個人的大腦皮層。
“啊!”
一名年輕的操作員捂著腦袋,痛苦地蹲了下去。
“我的頭……好痛!”
“怎麼回事?全船警報!是聲波武器嗎?”
女艦長臉色一白,強忍著腦中針紮般的刺痛,試圖保持鎮定。
艦橋內,瞬間亂成一團。
刺耳的警報聲和人們的驚呼聲交織在一起。
隻有周翊聰。
他依舊站在舷窗前,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那股精神衝擊對他而言,仿佛隻是拂過湖麵的一縷清風,僅僅讓他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沒有感覺到痛苦。
他“聽”到的,是比痛苦更深邃的東西。
是絕望。
是生命在徹底消逝前,發出的最後一聲哀鳴。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了無儘的虛空,望向了某個遙遠的方向。
“停止警報。”
他平淡的聲音響起,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不是武器攻擊。”
女艦長扶著控製台,大口喘著氣,看向周翊聰:“那……那是什麼?”
“是求救。”
周翊聰收回目光,淡淡道:“一個文明,在向整個宇宙求救。”
“求救?”首席科學家踉蹌著走過來,臉色蒼白,“什麼求救信號能直接作用於我們的精神?我們的心靈屏障是最高等級的!”
周翊聰沒有回答。
他隻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下,端起了那杯溫度正好的枸杞菊花茶。
他用【天地靈氣感應術】捕捉到的,是一股正在飛速消逝的,龐大而又絕望的生命能量。
就像一個巨大的水庫,底部被人鑿開了一個無形的窟窿,所有的“水”都在無可挽回地流失。
“在那個方向。”周翊聰伸手指了一個坐標,“他們快撐不住了。”
“立刻將所有探測器轉向指定坐標!最大功率!”女艦長毫不猶豫地下令。
幾秒鐘後,主屏幕上顯示出一片空無一物的黑暗。
“報告!光學、能量、引力波……所有探測係統均無任何發現!”
“怎麼可能!”首席科學家無法理解,“能發出那種強度的精神信號,其能量源絕對不可能被我們忽略!”
就在這時,那片黑暗的虛空中,一陣漣漪憑空出現。
緊接著,一艘龐大到超乎想象的飛船,仿佛撕開了空間的幕布,從另一層維度中“擠”了出來。
那艘船,太古老了。
船體上布滿了無數隕石撞擊的坑洞和漫長歲月留下的傷痕,像一位在星海中流浪了億萬年的疲憊旅者。
它就那樣靜靜地懸浮著,沒有任何能量反應,沒有任何通訊信號,像一座巨大的宇宙墳墓。
但所有人都知道,剛才那聲哀嚎,就來自這裡。
“嘗試……建立通訊。”女艦長的聲音有些乾澀。
數道不同頻段的通訊請求被發送出去,全部石沉大海。
就在眾人以為這艘船已經徹底死寂時,一道微弱的信號被神農號捕捉到了。
那不是語言。
也不是數據。
那是一段純粹的、飽含著無儘悲傷與絕望的情感信息。
飛船的通用語義解析係統高速運轉,屏幕上最終隻翻譯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詞彙。
【……救……】
【……正在……消失……】
【……虛無……】
就在這時,一道傳送光束從那艘古老的飛船上射出,直接投射在神農號的艦橋前方。
光芒散去,十幾道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艦橋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這些人……或者說這些“生物”,形態與人類相似,但他們的身體,是半透明的!
像一尊尊即將融化的冰雕,身體的邊緣在不斷地閃爍、消散,仿佛隨時都會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立刻帶他們去醫療艙!”女艦長反應極快,立刻下令。
幾名醫療兵衝了上去,卻發現他們的手臂直接穿透了那些流浪者的身體。
他們根本沒有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