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刺入了老貴族弗裡德裡希內心最柔軟、也最高傲的地方。
"代價？"
弗裡德裡希的全息影像猛地一顫，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了兩團屈辱的火焰。他仿佛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年邁獅王，即便體力不支，也要掙紮著發出最後的咆哮。
"林天先生！你這是趁火打劫！你這是對一個傳承了近千年榮耀的家族的侮辱！"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霍亨索倫的字典裡，沒有"交換"這個詞！隻有"合作"與"賜予"！"
白雪兒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抱著那套早已被時代掃進垃圾堆的貴族辭令不放，真是可悲又可笑。
林天卻依舊神色平靜，他甚至拉過一張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仿佛在欣賞一出有趣的戲劇。
"公爵先生，請認清現實。"林天淡淡地說道，""合作"是建立在雙方實力對等的基礎上的。現在的你，或者說現在的霍亨索倫家族，還有什麼資格與我談"合作"？至於"賜予"……你現在唯一能賜予你自己的，恐怕隻有一份體麵的破產公告了。"
"你！"弗裡德裡希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林天的影像，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林天說的，是血淋淋的現實。
三天前，他還是俯瞰眾生的霍亨索倫公爵，出入有王室專機，與各國政要談笑風生。但現在，他隻是一個連家族產業都保不住的可憐蟲。銀行的催債函像雪片一樣飛來，公司的現金流已經徹底斷裂，下個月，他甚至連支付科研人員薪水的能力都沒有。
"我們的"皇家生物製藥"，擁有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細胞再生技術！"弗裡德裡希不甘心地嘶吼道，"我們的科研團隊，是三代諾貝爾獎得主的心血結晶！我們的品牌，在歐洲上流社會就是信譽的保證！這些無形的資產，難道就一文不值嗎？"
"當然有價值。"林天點了點頭，坦然承認，"正因為有價值，我今天才會跟你通話。否則，我隻會讓雪兒的團隊，在你們破產清算的時候，去拍賣會上把你們的專利和設備打包買回來，那樣會更便宜。"
更……便宜……
這三個字，像三記耳光，狠狠地抽在弗裡德裡希的臉上。他引以為傲的一切，在對方眼中，竟然隻是一個可以用"便宜"來衡量的商品。
"我們霍亨索倫家族，寧願站著死，也絕不跪著生！"老貴族挺直了腰板，那份與生俱來的高傲，在這一刻壓倒了求生的欲望，"你想用這種強盜的方式吞並我們，我告訴你，絕無可能！我現在就結束通話，就算是破產，我們也要保留家族最後的尊嚴！"
說著，他便要伸手切斷通訊。
"公爵先生，你所謂的尊嚴，在我看來，一文不值。"林天不緊不慢地開口了，"你以為你的尊嚴是什麼？是寧可讓上千名頂尖的科學家失業，讓他們畢生的心血付諸東流？是寧可讓你家族傳承數百年的技術專利，在破產後被那些禿鷲般的銀行家拆分得七零八落，從此蒙塵？還是說，你的尊嚴，就是讓你自己躲在陰冷破敗的古堡裡，靠著回憶昔日的榮光來度過餘生？"
林天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敲擊在弗裡德裡希的心臟上。
他的臉色，由憤怒轉為鐵青，又由鐵青變得慘白。
林天站起身，緩緩走到全息影像前，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視著老貴族的雙眼。
"真正的尊嚴，不是抱著腐朽的過去不放，而是在逆境中，為自己所珍視的東西，找到一條活下去的路。"
"我給你開個價。"林天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億歐元，我買下"皇家生物製藥"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我將注入足夠的資金，不僅能解決你們的債務危機，還能讓你們的實驗室立刻啟動三個擱置已久的新項目。"
"同時，我向你保證，霍亨索倫家族的品牌將得到完整的保留，公司的管理權，依舊由你來負責。我不會派任何一個人去乾涉你們的日常運營，我隻要一樣東西——你們所有技術的，最高使用權。"
弗裡德裡希愣住了。
他本以為林天會提出一個極具侮辱性的價格，比如一歐元收購，然後將他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可他萬萬沒想到，林天開出的條件，雖然依舊是趁火打劫，但……卻保留了他最在意的東西。
品牌的延續，管理的自主，以及……那份作為族長的，最後的體麵。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林天轉身走回沙發，重新端起了那杯已經微涼的茶，"然後等著三天後，銀行的清算團隊上門。到時候，彆說一百億，你可能連一個億都拿不到。"
"嘟。"
林天竟然主動切斷了通訊。
指揮中心裡一片寂靜。
白雪兒走到林天身邊，有些不解地問道："林天，一百億太高了。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十億就能讓他們感恩戴德地把一切都賣給我們。"
林天搖了搖頭，看著屏幕上那個消失的影像，嘴角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雪兒，對付這種老貴族，不能一味地壓迫。他們的尊嚴，就像一件滿是裂痕的古董瓷器，你一掌拍下去，它就碎了，也就一文不值了。"
"你得先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來，告訴它，你很欣賞它。然後，再用一個讓它無法拒絕、但又覺得肉痛的價格，把它買下來。"
林天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放心吧，不出十分鐘，他的通訊，會再打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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