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時蘿又回到了大師兄的峰上。
時蘿牽著封冥的手,她對封冥的思念全部體現在了這會兒的分享欲上。
一會說到後山吃靈雞的開心,一會又說到西虎抱著她睡覺。
說起頭頂的天空上出現了星空時,她的喜悅溢於言表。
她像是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試圖把發生過的一切快樂都告訴給封冥。
封冥也沒有打斷她,任由這小小的人兒坐在他的雙膝上張揚,他隻是雙手護在她的身邊,把她圈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
他抬頭仰望星空,這才覺得他何其有幸能遇到一個蘿蘿啊!
“大西兄,你呢?”時蘿圓溜溜的目光關切地望著封冥。
封冥頓時就感覺眼睛熱了,一股澀意,“還不錯哦!”他說。
尤其是在得知蘿蘿也很想他的時候,那種由內而外的喜悅達到了頂峰,更彆提師尊願意收蘿蘿為徒了。
三歲小姑娘時蘿——真正成為了他封冥的小師妹。不誇張地說,他現在喊一聲妹妹也是可以的。
這種持續到睡覺。
“大西兄,抱!”
封冥疑惑地看著時蘿,之前都是自己睡的,怎麼現在還要抱著哄睡。這是誰慣壞的,不言而喻。
另一邊,仙尊看著自己的雕花大床,額角跳了跳。睡了幾百年的床,怎麼突然覺得有些空曠呢?
傅厭仰頭看向天空,那裡有一片星辰,可是曾經能掌控星空之力的師姐曾被一顆星星殺死。
曆經幾百年,師姐的音容笑貌都已經漸漸模糊,可見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被時間留住的,可是他為什麼忘不掉那顆星星。
當初他初拜入塱雲宗外門,也有被人欺負的時候。那些欺負他的人都被師姐好好教訓了。師姐那麼要強的人,最後一襲紫裙卻落滿了自己的鮮血。
師姐虛弱地躺在他的懷裡時,那張曾經充滿生機與笑意的臉龐已經乾枯,那雙沾滿了鮮血的手顫抖著,努力地抬起,輕輕擦掉他眼角的淚。當時,她的手指是那麼的冰冷,可是,她說什麼來著。
她說:“小阿厭,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明明自己已經氣息奄奄,甚至連這一句話都要說得斷斷續續,可卻還是在關心他,把這簡單而沉重的許諾落在他的肩頭,甚至不給他回答的機會。
啊——
為什麼?
為什麼還能記得這麼清楚啊?為什麼連師姐的模樣都記不清了,卻還能深深記住這句話?
他是不是就想偷偷活著,是不是從來都不願隨著師姐去戰?是不是從來沒有堅定選擇過塱雲宗?
星辰如舊,仙尊的神智卻逐漸模糊。
曾經輝煌的塱雲宗如今不過這三兩人,他們都死了,卻獨獨留下他。往日絕望、今日痛苦,惟他一人被困其中。
無人可解,無人可說,更無人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