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板凳上的蘿蘿吸溜著口水,圓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肉,杏眼裡寫滿了期待,絲毫沒有隱藏的意思。
“再等會。”傅厭躺在搖椅上,手心一道靈力閃過,靈獸肉翻了個麵。
觀南就是在靈獸肉烤好的時候醒的,他睜開眼,頭頂是一片蜘蛛網,是任家沒錯。
為什麼會聽到師父的聲音?
他愣了愣,這才想起來,師父來找他了。
師父也會擔心他,真好!
懷著奇異的心理,他踏出了房門。
溶溶院落,淡淡輕煙。
一襲紫衣的高大男人清冷而高貴,正拿著短劍分割架子上的靈獸肉。
“過來,喝一杯。”月光打在傅厭的側顏,襯得他更加俊逸,他把分好的肉放在青玉盤裡。
時蘿乖巧地坐著,她拿著一把銀叉默默叉肉。
在這家常環境裡,奇異地撫平了觀南躁動的心,他竟然真的坐下了,師父給他的是一杯粉色的水。
淺淺啄了一口,靈獸奶混著櫻桃汁的味道,甜甜的。
觀南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眉眼深邃,一滴晶瑩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紅痣上。
沉默中,隻有時蘿咯吱咯吱的吃肉聲。
直到時蘿睡著,傅厭才收起全身溫情。
仙尊身披紫衣,宛若東風。狹長的眸子閉了閉,又看向觀南,靈力輕閃。
一抹虛弱的身影出現在觀南麵前。
陰魂睜開了眼睛,她悲傷的目光落在觀南身上。被鎖在大榕樹下,每時每刻都受著作用於靈魂之上的疼痛,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是不清醒的,那種不清醒是為了淡化疼痛感。
但,她的孩子來了。
為了她的孩子,她寧願清醒地痛著。
她的孩子啊,長得真好,麵容很像羅家,像她的哥哥。
她這一生,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是最後的時光,她還是希望她的孩子能看到她。
她要讓她的孩子知道,他才不是棄子。
母親一直懷著愛和期待,生下了他。
任家不要他也不要緊,他可以去尋他的外家,那裡自有他的親人在。
“你現在叫觀南,是嗎?很好聽的名字。”柔弱女人努力笑著,聲音裡帶著顫抖。
觀南低頭,此刻他倒是不敢上前了。
如果母親也拋棄他,那他的存在豈不是個錯誤?
那他就要像個怪物一樣去毀滅世界,沒有人愛他,那麼有人恨他也行。
就是這個垃圾世界的錯,當初的他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再如何,也不會是他的錯。
滿心憤恨。
一個輕弱的帶著芳香的懷抱輕輕擁著他,“觀南,你長得真好。”
柔弱女子絮絮叨叨地說著,生怕下一刻就灰飛煙滅。
她說,我的孩子,我真的很愛你!
她說,我們都還活著,真好!
她說,你還有一個舅舅,混天界羅家,你一定要去!那才是你真正的家!
女子的聲音細若遊絲,帶著血淚的字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生怕這片刻的傾訴忽然變成永恒的訣彆。
其實母親已經死了,要麼成為鬼修要麼投胎轉世,已經不算是活著了。
其實有師父在,他已經有真正的家了。
其實......其實他也是想要一個疼愛他的血緣親人的,這樣他能理直氣壯地告訴所有人,他也不是怪物,他才不是沒人要。
原來,他真的是有人要的啊!